第9节
  尤里安无比臭屁地道,“我的字典里没这两字。”
  顾娅一拍桌子,霸气侧漏地道,“不服来战。”
  ☆、第十一章 disco狂欢(下)
  严欢和秦涛来的时候,顾娅和尤里安杀得正眼红。
  桌子上一排轰炸机的空杯子,基本都是尤里安喝的。他年龄不大,酒量却不错,这么多喝下去,依然眼睛程亮,毫无醉意,根本就是面不改色。
  严欢爱凑热闹,这么high的时刻,怎么能少得了她?于是,他们两男两女兵分两路,一对一pk。严欢负责划拳,输了顾娅喝,赢了对方喝。他们那一头,尤里安负责喝,秦涛负责划拳。
  因为大家都是中国人,虽然来自五湖四海,但毕竟文化底蕴一样啊,有秦涛严欢助兴,气氛顿时火爆起来。两只小蜜蜂已经打不倒了,三人肩膀一抖,哥俩好啊三桃园啊四季彩啊五魁首啊六六顺……脱口而出。
  划拳的速度越来越快,把旁边几个德国人惊得,举着杯,都忘了要往嘴里送。
  德国人是出了名的爱喝酒,尤其啤酒,据说德国至少有三千多种啤酒种类。他们去酒吧通常也很嗨,但方式和中国人不一样。他们是一个小圈围着,说说笑话,玩玩骰子,自己闷着傻乐。所以说,尤里安这只made in germany的土鳖,已彻底被顾娅他们的喝酒阵势给吓尿了。
  干掉最后一口酒,这时,尤里安的小伙伴来了,站在舞池里挥手招呼大家。在座的,除了严欢,基本都五六杯轰炸机下了肚,酒意微微涌上头,谁都迫不及待地想下到舞池里劲舞一番。
  挤进舞池后,便被音乐和人群淹没。阴暗的舞池里,头顶的光束时不时扫过人群,各自扭动着身躯,奔放的舞姿,谁也看不清谁,尽情释放自己的灵魂。
  顾娅一开始跟着大家乱扭一通,找不着状态,也摸不到方向,直到dj放了一首烂大街的神曲:江南style。
  她一听,顿时来精神了。要知道,她每次回国,都被后妈逼着一起去跳广场舞啊,广场舞!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可以展示她的新技能,只要一听音乐,身体就会情不自禁地扭起来。没想到,广场舞被她带着一起出国门了,囧。
  广场舞都是大妈在跳,肯定不会教得太精深复杂,只是把骑马舞里的一些经典动作简化,幅度减小。和专业舞蹈员相比,她的舞姿可能不算什么,但神韵还是在的,关键是她跳得很有节奏、很有规律、也很有连贯性,在一干群魔乱舞中,立马就彰显出来了。尤其是她红色小裙子一摆一摆,黑色马尾一甩一甩,闪瞎众人的狗眼。
  跳舞是一种很奇妙的事情,踏着音乐的节拍,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让身上每一个细胞都燃烧起来,将其他人也一起带入很high的氛围中去。
  她这么一跳,四周立即投来了不少关注的目光,甚至有人过来专门围着她跳。不过,顾娅一概不理,完全旁若无人,自嗨自乐。在国内时常跳,所以她的舞姿完全融合到曲调中去,每一拍都踩准节拍,跳得像模像样,风生水起。而且,这是首韩国歌曲,她又是亚洲长相,简直是众绿丛中一点红,不吸人眼球都不行。
  尤里安和他的小伙伴看着她都惊呆了,好不好。
  人们在舞池中劲舞人生,就连台上的dj也越放越嗨,一边捣鼓着唱片,一边引领大家走上今晚g点。
  顾娅跳得大汗淋漓,却feel倍儿爽,没想到中国的广场舞在这里成了神器!如果来一首最炫民族风的话,她保证还能更high。去迪厅跳舞,她向来都是抱着去减肥的宗旨,一场热舞跳下来,浑身运动,消耗卡路里啊。
  一曲结束后,口干舌燥,她走到吧台想给自己点杯可乐,打算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刚坐上位置,酒保就微笑着送了一杯软饮,说是有人请的,完了还递来一个香烟缸。她莫名其妙地接过,低头一看,乖乖隆地洞,里头竟然装满了小纸条。
  这是一战成名的节奏吗?
  她随机翻了几张看看,都是一些赞美的词语,不是夸她漂亮,就是夸她跳舞跳得好。居然还有人留了电话号码,看得她是飘飘然,都快记不得自己姓嘛叫嘛了。来德国十多个月,第一次体现自己价值,原来她也不差。
  正想着,这时,尤里安挤了过来,点了个mai tai。因为没有空位置,就站在她身后。他侧着身体,将手臂放搁在吧台,另一手随意地撑在她的椅子上,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自然而然地将其他欲上前搭讪的男人隔离在外了。
  “你跳得不错啊。”
  听见他的赞扬,顾娅乐呵呵地笑起来,“我这算啥呀。”
  广场舞在中国上到70岁大妈,下到5岁小盆友都会跳,我会说?
  “你学过?”
  “算是。跟着我后妈一起,她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你后妈?”
  “是啊,我亲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真抱歉。”
  她表示不在意。
  “你有哥哥姐姐吗?”
  顾娅道,“我有个妹妹。”
  闻言,他立即好奇地道,“不是说中国都是独生子女吗?”
  “是啊,可是我爸又娶了一个老婆,组成了新家庭,所以他允许有第二个孩子。”
  “原来如此。”
  她话锋一转,问“那你呢?”
  “我?我有一个哥哥。他和我一样,也是足球运动员。”
  “你怎么想到去踢足球?你父母希望?”
  “不是,我自己喜欢。从小我就热爱运动,14岁的时候,我还去参加过网球训练,不过最后还是决定足球。”
  “哦。”
  “在德国,踢足球就像是你们中国人弹钢琴一样。我们出足球运动员,你们出钢琴家。”
  你们为兴趣,我们为将来。这就是区别啊。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尤里安又问,“你看世界杯吗?”
  “偶然瞄一眼。”事实上,她只瞄帅锅。
  “你喜欢足球吗?”
  “以前中二时期疯狂过。那时,上海有支很著名的申花队。我十四岁,晚补习课没去,偷偷和小伙伴溜去体育场看人踢足球。大铁门关了不给进,我不甘心啊,于是就爬树爬栏杆翻墙钻狗洞,总之是历尽千辛万苦,后来,七弯八拐居然给我摸到了球员们的宿舍。说起来,我和德国人还挺有缘的,要找的球星没看到,却在走廊上看到了一个来自于德国的外援。他在走廊上抽烟,当时就帅得我一脸血,我还记得自己还操着半生不熟的英语,厚着脸皮问人家要签名。那个晚上,我们这群人谁也没去上课,结果老师发怒,一个个打电话给家长告状,我回家后被老爸一顿狂k啊!”
  “哈哈哈。”尤里安听了一阵大笑,一针见血地指出,“你这不是喜欢足球,是迷恋球星。”
  “被你说对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地道,“所以,等你以后出了名,记得给我签名。”
  闻言,他从吧台取过一张便签,问酒保要了笔,大手一挥,就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他伸手推给她,顾娅一脸不解,看着这坨鬼画符一样的东西,看着他问,“什么啊?”
  他弯下腰,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你预先留着,省的我出名后,给忘了。”
  小子身上的香水很好闻,淡淡的,带着着一股清新的松木香味。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顾娅都能感受到他的嘴唇上的温度,不由心口重重一跳,暗道,靠,凑这么近,该不是要故意撩拨我吧?
  不行不行,不能乱动心思,人家才刚成年,比自己小了四岁,拐骗青少年有罪!
  正胡思乱想着,他已经笑着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于是,她脸一红,黑呀我去,原来是我想多了。
  ☆、第十二章 回头草
  自从来了德国,顾娅的心脏就像是安置在过山车里,时而蹦上云霄,时而沉入低谷。欢乐的时候很欢乐,忧伤的时候很忧伤,压抑的时候很压抑,痛快的时候也很痛快!她总有这种感觉,也许她把以后几年人生里的精彩都给提前透支了。
  从移民局出来,心情不佳,因为得到的消息不尽如人意。移民局的brandt女士告诉她,去成人高中上学,是拿不到签证的。就算她申请了普通高中,也不能在德国境内换学生签证,需要回国重新申请。
  顾娅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德国人的严谨和古板,你出国时以什么目的申请的签证,在入境后,就不得随意更改。比如说,你拿的是语言签证,即便之后你在德国申请到了大学,也不能在境内换成学生签证,必须返回原籍国重新申请。所以说,你必须在出国前,就得提前规划好,你来德国的目的到底是啥。
  就此以外,他们学生签证也分好几种,什么schueler visum,azubi visum,还有student visum,第一类是高中生签证,第二类是职业学校的签证,第三类的大学生的签证。
  比起新西兰,这里复杂了不是一个档次。在新西兰,假如有亲属在那,你完全可以先申请三个月的旅游探亲签证,先过去看看,合适再申请入学,然后换学生签。但在德国,基本没这可能。
  这个消息无疑给顾娅当头一棒,愁啊。
  将来何去何从,是一个问号,谁也不能给她答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仔细想想,心里就忍不住要郁闷,人家渣男爱情商场两得意,而她呢,却跟个怂货似的,处处不顺心。
  站在街边过马路,红绿灯来回跳了好几次,她都没穿过去。主要是心里压着个事,沉甸甸的,心不在焉地望着车龙马水,怔怔地发呆。
  风有些大,吹起她的几根发丝,遮住了视线。顾娅变得有些迷茫,感觉自己此刻站在德国的街头,是这么的不真实。
  想了一会儿心事,直到,马路边传来一声响亮的喇叭,一下子将她悬浮在空中的思绪给扯了回来。顾娅一阵纳闷,暗忖,我没乱穿马路啊,干嘛按喇叭b我?才这这么想着,一辆宝马从拐弯角转了出来,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尤里安的头探出车窗,挥手和她打了个招呼。阳光下,那一头金发,金灿灿的特灿烂。
  等顾娅走近了后,尤里安露出个笑容,问,“你去哪?我送你一程。”
  顾娅道,“其实,我正准备回家。”
  尤里安道,“那上车吧。正好顺路。”
  这里不好停车,顾娅也不和他客气,打开副驾驶的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今天你不用去训练吗?”
  “要的,我回家取点东西。”听见她说话,尤里安把电台声音关小了点,抽空转头看了她一眼,问,“你呢?我看你站在大街上发呆,我之前路过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听见。”
  顾娅有些惊讶,“啊,你叫我?”
  “是啊,我第一次路过,叫你,你没听见。然后我又绕了个圈子回来,因为这里不太好停车,所以我只好按一下喇叭。”
  顾娅听了有些不好意思,摸着脑袋傻笑几声。
  尤里安问,“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专注?”
  “我去移民局了。”
  尤里安一挑眉头,等着她的下文,“然后呢?”
  “不顺。他们不给我换签证。”
  “为什么?”
  “说来是个很长的故事。”
  “没关系,这里开回去还有段路,我们有时间。”
  于是,顾娅便长话短说,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临末了,她忍不住加了一句,“你们德国人为什么要这么官僚?”
  尤里安哈哈笑了声,自嘲,“不官僚还能算是德国人吗?”
  “在新西兰,凭我现在的材料,早就能申请入大学了,就算不能,至少也可以读个预科。可是在德国呢,他们居然让我去读高中!我都年龄一大把了,人家肯定会把我笑死。”
  闻言,尤里安斜眼瞟去一瞥,问,“你几岁啊?”
  顾娅年龄比他大了快4岁,今年21,可她内心羞怯啊,于是便很可耻地虚报了1岁,说自己20。
  谁知,尤里安听了很是惊讶,道,“什么,你已经20了?我还以为你才十六七岁。”
  顾娅在心里没下限地暗忖,卧槽,失算了,早知道就腆着脸说自己没成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尤里安问。
  她摇头,“我不知道。”
  见她皱着眉,苦着脸,尤里安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慰道,“别着急,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方法,问题总会迎刃而解的,只要你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