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美貌不可自拔 第106节
  温真道长听到这话,却道:“太后宫中紫气祥和,若真有所冲克,必然也是那位姑娘自身带有邪祟。”
  他说罢朝着帐内看不清神情的天子笑说:“陛下放心,既然太后无事,此女也只是被自身所反噬,应当并无大碍。”
  那太医却继续说道:“可那位姑娘脉象愈弱,只怕要那大量烈性的汤药灌下去试着挽救,眼下老臣便是派了药方下去,也无人为她熬药……这……”
  温真道长走到他面前来,对他说道:“她既是冲撞了太后,必然是触发了自身的罪业,你将这道符咒贴于她的榻侧,若是活不成了,转生之后也不至于沦入畜生道才是……”
  可话说着,可老太医看着他的身后,神色却愈发惊恐起来。
  温真道长见他迟迟不接那符纸,正是感到莫名,却忽然脑后生风,被那甩开的帐子轻轻拍打了一下。
  而后他的后腰便被什么东西重重地顶了出去,他整个人说是飞了出去也毫不夸张。
  温真道长惊愕地瞪着眼,痛到腰断成了两截一般,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震惊地对上了天子那张微微泛青的脸庞。
  怎么可能……
  天子这数月下来待人随和儒雅,对自己更是礼遇有加,奉为坐上真人。
  他向来都只怕对自己有不周到之处……
  他怎么可能会……会无端端地踹飞自己?
  “你方才说什么?”
  天子踩着玄舄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来,半点也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一脚踩在了他的心口,踩得温真道长惨叫连连。
  温真道长鼻口溢出了血,见鬼一般看着数日来对着自己敬重无比、谈道论经的天子,转眼般变成了恶鬼修罗一般,令人惊骇异常。
  “陛陛下……”
  “那……那姑娘……”
  老太医想说再不救怕是要死了。
  可那玉喜对着他挤眉弄眼,抹脖子。
  老太医舌头都打结了,磕磕绊绊还没憋出话来,便听见天子唤了一声“玉喜”。
  玉喜立马会意,“奴才这就带人去沉薇宫。”
  地上被踩碎胸骨的温真道人痛到昏阙过去。
  乔旧周身阴沉到极致,快步朝外走去。
  所有人都信了他一心向道,连玉喜也信了。
  可没有人知道,乔旧自小起便从未得到过上天的半分垂怜,甚至被人讥讽,得不到善待是因为上辈子作恶罢了。
  可上辈子的恶为何要这辈子要承受?
  这样可笑的理由,为何要成为旁人羞辱他的借口呢?
  向来被命运薄待的他,焉会愿意相信鬼神之说?
  他仅仅是……不愿再囚着她罢了。
  沉薇宫中,骤然充盈了人手进来。
  换了个声誉极好的胡太医来,却一眼看出了乔乔的症状。
  “微臣在病案中也曾见过一男子因为险些被水活活淹死,后来侥幸救了上来,但被人戏弄按进了那脸盆子里吓唬,却生生地死在了那脸盆中,症状亦是冷汗悸颤,口舌发紫……”
  这边玉喜也是个机灵的,很快便打听清楚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乔旧。
  “今日珠翠宫午时烤炙鹿肉,有宫人说,乔姑娘是看见那火光时受到了惊吓,之后便不好了……”
  乔旧神色愈发阴晦,当下只盯着擅长喂药的宫人将调温了的药给乔乔灌下。
  那药味刺鼻,一勺接着一勺。
  可乔乔陷入了昏迷当中,那唇齿缝隙皆会漏出汤汁,极难下咽。
  便是那宫人再是小心翼翼,废了一碗汤药之后,下肚的却寥寥无几。
  已经耽搁了一会儿,太医都急得束手无策。
  “让开……”
  乔旧语气微沉,伸手夺下了宫人手里的药,直接喝进自己的口中。
  他揽过乔乔的后腰,按住她的脖颈极耐心地撬开她细嫩的唇瓣与齿关,将那苦涩的汤药哺喂到她的口中,渡气推药。
  哪怕只是为了渡药,当着这么些人面前毫不避讳的唇舌相贴,亦是叫人感到不可置信。
  几位太医们和宫人看得目瞪口呆,谁也不敢置喙半声,纷纷退让到一旁,面面相觑。
  七八碗药都是如此渡喂下去,乔乔腹中胀满,却忍无可忍地连汤带药地呕出了一团秽物,吐在了天子的袍角。
  那胡太医见此情形赶忙上前去诊脉,探那脉搏渐渐恢复平稳,这才彻底地松了口气。
  “陛下将乔姑娘放平,待微臣为姑娘施针。”
  如此一番忙碌,玉喜在听见太医说出“已无大碍”几个字时,那颗心才微微落地。
  沉薇宫中如此大的阵仗,很难不传到容太后的耳中。
  这容太后心里莫名的不安,心说不过是个庶民罢了?
  天子这样大的动静,反而倒活像是她的不是似的,叫她的脸面往哪里搁?
  她怀着几分责问之心亲自去了趟沉薇宫,岂料连乔旧人影子都没见着,在那殿中生生地等了一个多时辰。
  直到乔乔这里彻底安顿下来,乔旧才从寝殿里出来见她。
  “陛下,她不过是个随时都会被逐出宫去的庶民,你若是不想叫她死在这宫里,直接打发两个人过来看看就是了,带了这么多人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哀家把她怎么……”
  可她话未说完,乔旧便猛地拂了她手旁的茶具,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让这容太后瞬间地震在了原地,呆住了神情。
  乔旧的眸光浸着坚冰,幽渊里也凝了寒霜一般。
  “后宫里头,莫要提及‘死’字。”
  “母亲应当是庆幸的……”
  他的每个字都风轻云淡一般,却重重地砸在对方的心头。
  “因为倘若她今日有个好歹,朕可是要朱翠宫陪葬……”
  容太后脑中嗡地一声,仿佛崩断了根弦一般。
  她连那句她是他的母亲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甚至不确定,他想要朱翠宫陪葬的人里,包不包括她这个十月怀胎辛苦诞育下他的母亲……
  他难不成还敢弑母不成?
  这个念头闯入容太后的脑中,让她浑身都置入了冰井一般,既是不可置信,又是一阵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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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完结(2)
  “后宫这般吵闹, 并不适合母亲居住。”
  乔旧看着地面破碎的瓷片,漆眸掠过容太后的鞋尖,缓缓开口:“往后便搬去父皇曾经住过的行宫里吧。”
  足足几息过去, 容太后才明白他说了什么。
  “我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容太后瞬间红了眼眶,这句话到底还是悲痛地说出了口。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昔日她怀他孕他, 没有她哪里来的他?!
  然而乔旧却对她的眼泪完全无动于衷, 反而询问于她:“母亲又何曾真正尽责过一日?”
  容太后听到这话却下意识地去看周围人的表情。
  所有的宫人瞬间都低头不语。
  可那字字诛心的话, 仍旧从他的唇齿间溢了出来。
  “你生下朕后,不是已经当朕是个死人了吗?”
  容太后愤怒之下抬起的手刹那间僵在了半空中。
  “朕容得母亲, 便是念在母亲生养过朕,否则……”
  他那最后一句话, 却不徐不疾地直接踩中了容太后的软肋。
  “朕早就将容锦碎尸万段。”
  容太后周身震颤,险些仰倒下去,亏得银环及时将她扶住。
  乔旧见此情形既不担忧, 也不心痛。
  他的黑眸里掠过淡淡的嘲意。
  如此,她才像是一个真正的母亲, 像是容锦的母亲。
  银环知晓容太后向来爱惜自己的颜面,在她摇摇坠坠几乎要被天子的话刺激到倒下之前,将容太后扶回了朱翠宫。
  她前后侍奉了茶水汤药, 这才使得容太后情绪平缓许多。
  即便如此, 容太后也仍紧紧攥住银环的手指不放。
  “太后娘娘……”
  银环眼底充满了担忧。
  容太后哭了笑, 笑了哭, 最终还是麻木地冷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