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陆惜杰见状想说那没事他去趟洗手间,谁知这时候异变突起,本以为会在602里头妖精打架的两人却开门出来了!陈源正对着二人,眼看不知情的陆惜杰似乎又要张嘴说什么,哪里来得及细想,一把将手掌按在陆惜杰的后颈上把他按在自个儿怀里,在他耳边小声说:“别说话。”
  陆惜杰:“?!”
  方娴揽着陆胜天的胳膊,“胜天,你再考虑考虑么,我想去九寨沟都好久了。”
  陈源明显感觉怀里的身体僵住了。
  陆胜天看都没看陈源这边,只说:“好,那我们明天就去!”
  两人很快上了电梯,按住陆惜杰的手也松开了。陆惜杰缓缓抬起头,目光却仍是低垂的。他刚才听到的就是方娴跟陆胜天的声音,这么近,连认错的可能都不会有。
  陈源并没有看到陆惜杰的眼睛,但这一刻他确实从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极致的恨意。不过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这也没什么好问的。
  陆惜杰平复好心情抬头说:“谢谢。”
  陈源摆了摆手,本来想示意这没什么,结果他一摆手,烟灰掉了……
  保洁阿姨正好从水房拎着水桶出来,见此状哎哟一声,“陈源你这小子能不能不给我找事儿!”
  陈源一手提着药壶一手掐灭了烟,“不好意思了陈姨,一会儿我收拾。”
  陆惜杰说:“算了我来吧。”
  时间不过刚九点半,他去客户家就太早了,去卖饼又太晚了,因为今天下午的活有点多,所以他跟人约好中午十二点上门。这客户今天上午值半天班,去早了家里没人。
  拿过笤帚跟搓子,陆惜杰默不作声地把烟灰扫了,之后才朝那保洁员问:“阿姨,请问您那儿有方便袋么?有的话能不能送我一个?”
  保洁阿姨说:“只有垃圾袋啊,别的可没有。”
  陆惜杰是为了装外面的脏衣服的,闻言点头说:“行,我装脏衣服的,有就麻烦您给我拿一个吧。”
  保洁员去给陆惜杰拿了个黑色的没用过的垃圾袋,陆惜杰进洗手间把工装裤子跟上衣脱了,直接露出了里头的白色短袖t恤跟黑色牛仔裤。他穿这身本来就是为了不让陆胜天发现,如今也用不上了,自然是脱了的好。现在已经五月了,穿多了是会热的。
  见陆惜杰拿个黑袋子走出来,保洁员阿姨眼前一亮说:“哎哟喂,这可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小伙子你这么一穿可真俊。”
  这一说连陈源都忍不住回过头来了,一看,还真是。陆惜杰这小子之前穿那身工装极不合身又脏又邋遢。可现在,再普通不过的黑白配却让人变得如此干净利落,让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十分出色。特别是那件白色的t恤,把这孩子的眼睛衬得像黑宝石,里面带着一股摄人魂魄的坚毅,有点像他熟悉的一个人,不由自主就会吸引他的目光。
  不过陈源戴着口罩呢,看完也没说什么,陆惜杰这时候也是心里烦着,便打了声招呼就下楼了。
  五分钟后。
  擦玻璃的保洁阿姨说:“陈源,你那朋友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怎么看着不太对劲呢?”
  离窗子不过几步远,陈源便走过去看了看,就见陆惜杰在原地直转,转了一会儿直接拿着袋子蹲下了,也不知在想什么,背影显得有些挫败。
  陈源摘下口罩想了片刻,下楼,缓慢接近并且遮住了陆惜杰旁边的半数光线,“怎么还不走?”
  他的声音低沉,极富有磁性,带着某种能颤人心弦的魅力。
  陆惜杰斜歪头打量陈源一眼,极其无语地说:“自行车不知道被谁偷了。”
  陈源:“……”
  ☆、第十三章 一手好稀泥
  自行车是刘万山买了没多久的,再加上刘万山这人很爱惜东西,又干净,所以那车子被护理得很不错,基本上挂个标签就能当新车卖。可车子毕竟落了锁,所以陆惜杰真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车子就会不见,明明他下楼给陈源买烟的时候还见那车在原地呆得好好的。
  不得不说,偷自行车的那人动作忒快。但眼下显然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因为自行车没了就意味着陆惜杰得给刘万山再买一个。纵然陈源说过会帮他问问管理监控设备的人,看能不能把自行车找回来,但谁都知道,找回来的可能性太渺茫了。于是去客户家里把活干完了之后,陆惜杰就去了趟刘万山当初买自行车的地方。
  因为之前觉着款式不错,所以陆惜杰问过一嘴,便记得那里是一家专门卖户外用品跟自行车的店。也亏得这店营业时间长,晚上八点才关门,不然陆惜杰还真没办法这么快就过来找同款。
  然而营业员听了陆惜杰的描术之后十分遗憾地说:“真不好意思,那款自行车已经断货了,如果想买的话要再等一星期,补的货一星期之后就到了。”
  陆惜杰恨不得把那贼找出来抽一顿。不过还好,能补货总比停产好多了,不就是一个星期么?让刘万山等一等也就是了,于是他记下了户外店的电话离开了。
  本来陆惜杰想去跟刘万山说一声,但是时间太晚陆惜杰就没过去。可即便如此,他到家的时候仍然快九点了。等待他的则是陆胜天大吼的声音,“不就是跟你要一万块钱么,哪儿那么多问题?我跟你要那自然就是有用。”
  方静坚定地说:“你连用在哪儿都不敢说我怎么能把钱给你?你的工资你都自己拿去赌输了也就罢了,我就给孩子攒这点钱你还要,你到底为不为孩子考虑考虑啊!”
  陆惜杰不由想到白天方娴说想去九寨沟,而陆胜天也确实答应了。那这样看来这笔钱他就是想带着婊-子去旅游?真是好大的脸。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陆惜杰没在家,因为是五一放假所以偷偷跑出去找庄少风玩儿去了。那会儿他执拗得紧,被那么折腾都没断了对庄少风的念想,所以不知道有这一茬。但是他记得,那年他爸在五一的时候确实出去了几天。
  不行,这钱说什么都不能让陆胜天拿到手。
  电光火石间,陆惜杰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随即推门而入,“妈,我有事儿想跟您说。”
  方静暗暗长出口气,“什么事啊儿子?”
  陆惜杰说:“这不是学校都放假了么,我想去我小姨家玩儿几天。我还挺长时间没见过我那弟弟妹妹呢,我去那儿住几天您看行么?”
  陆胜天突然说:“家里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去那儿做什么?不许去!”
  陆惜杰心里冷笑一声,态度却是极好,“为啥不行啊爸?又不是外人家,那不是我姨家么。再说了,我在星空花园附近住的一个朋友说了,那天好像看到有人对我小姨拉拉扯扯的,我也是想去问问我小姨是不是有什么麻烦。我姨夫走了之后家里就我小姨他们娘儿仨,万一有啥事不便说那多可怜啊?咱好歹是亲戚,不能不闻不问吧?”
  陆胜天知道这儿子拳头硬,一贯讲义气,对家里人也是没得说,属于家里软外头横那伙的,所以这么一说他也倒是没太怀疑他的意图,但却不由地想到是不是自己哪次不小心跟方娴在一起的时候被人看到了。可如果那样的话,难道那人就没看到那男的是他?
  不过也不对啊,他从来没在星空花园附近对方娴拉拉扯扯过,那那人会是谁?
  陆胜天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陆惜杰这时笑说:“不过我听我那朋友说对方挺年轻的,妈你哪天问问,是不是有人喜欢我小姨,要真那样的话我小姨能再找一个不是也挺好么?她还那么年轻呢。”
  方静这么一听,好像也是。虽说这妹妹跟她不是真正的亲姐妹,但从小到大也算是有些情谊,问问倒也无妨的,便说:“那、那妈回头抽空问问吧。”
  陆胜天这下子脸更黑了,要不是院子里的灯够亮,陆惜杰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把这老子当成一块煤。不过要钱的这事没了下文,陆惜杰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
  陆惜杰是这样想的,不管陆胜天是怀疑方娴真脚踏两条船,还是怀疑有人真的发现了他跟方娴之间不清不楚,这两样哪一样,都会让这个男人变得小心谨慎一阵子。出去旅游估计是不大可能了,并且搞不好还会套一套方娴的话,看是不是真有那么一个“小白脸”。
  方静问:“对了儿子,吃饭没?没吃的话妈给你弄碗打卤面吧?”
  陆惜杰本来不想吃的,但他还有话想跟方静说,便点点头去洗漱去了。
  陆胜天这会儿心里有事,自然不会说什么,便点了只烟进屋抽,似乎也在琢磨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陆惜杰擦着头发才想起来,他还没给刘万山打电话呢,于是他下意识地往大屋走,哪料想这时却听到陆胜天的声音几不可闻地从里头传来。陆惜杰小心地贴近门口才隐约听到“有事”“下回吧”“今天太晚”这样的字眼。
  说起来时间也确实是有些晚了,陆惜杰决定不打电话了,便等着陆胜天说差不多的时候悄然回了自己的屋。
  方静拿着面过来问:“儿子,你朋友真看到你小姨认识新朋友啦?”
  陆惜杰静静听了听,确定门外没人,才说:“妈,今天先不说这个。我是想告诉您,明天中午的时候我在您厂子附近等,您出来一下,我有事跟您说。”
  若是以往的话,方静肯定会问问什么事不能在家里说,但是现在她心里也有数了,有些事情确实不方便在家里谈,于是说:“那你吃完把碗放厨房就行,妈先去睡了。”
  陆惜杰点点头,又飞快拉了方静一把,小声说:“妈,千万记住,没买房子前您手里的钱一分也不能给我爸,因为他可能在外头欠了赌债了,要么他为啥不敢跟您说要钱做什么?您要是真把钱给了他,这钱肯定一分都拿不回来了。但您也不能跟他说起这事来,不然他一准儿翻脸。”
  方静这么一听觉着有道理。她之前也不是不曾这样猜测过,但总想着这些年陆胜天赌归赌,却从来很少跟她要钱,所以她没太在意。可是丈夫不敢把原因说出来这本就异常不是么?
  陆惜杰搅了一手好稀泥,满意地睡了。
  第二天又是起个大早去卖饼,不过今天卖到了上午快十点时才收摊,且破了记录,居然卖出了八十多份。卖完他回到租处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去方静的厂子附近去等着去了。
  方静十一点半到一点休息,因为她们弄线缆的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不然弄错了线序很麻烦,所以中午休息时间还算比较长。方静出来之后四下看了一眼便看到了自家的儿子,虽然这么说有点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但不是不说她儿子长得确实出众,远远一望就能看到他了,跟个挺拔的小松树似的。
  陆惜杰显然也看到了他娘,招招手,两人便往北去了。陆惜杰带着方静下了一回馆子。
  方静进去的时候还在劝呢,“儿子,咱随便对付点什么就得了,别花这个钱了。”
  陆惜杰偏要拉住她,“哎呀妈,今天您过生日,儿子请您吃顿饭咋了么!”
  方静一听眼眶猛地就湿了。她的生日从来都只有她这个儿子记着,陆胜天这么多年都没有给她过过生日,但是她儿子不一样,哪怕是给她买个五块钱的小蛋糕,那也是他最大的心意。
  陆惜杰来的路上已经把蛋糕买好了,“馆子里也是提前打过招呼的,所以他一进去,里面就有人来招呼,并且问:陆先生,现在上菜么?”
  馆子里生意还好,但是消费也是偏高所以没有太多人。陆惜杰点了点头,服务生便体贴地关上门出去了。
  方静这才敢说:“你这孩子,这得多少钱啊,妈知道你有心就行了,下回咱不这样了啊。”
  陆惜杰笑笑,转而说:“对了妈,我今天过来还有个事儿跟您说。就是昨天我提到我小姨可能有了新朋友的事,这个可能不是特别准,所以您先别给她打电话了,毕竟我那朋友也没见过我小姨几次,没准还认差了呢,您要是冷不丁打电话,我小姨万一不高兴了不是不好么。”
  方静愣了下,“那你昨天那么说做啥啊?”
  陆惜杰说:“我这不是想拐了我爸的注意力让他别跟您磨唧着要钱么。”
  方静一想可不是么,当时儿子那么一说陆胜天可不就不太吭声了?
  可是为什么陆胜天听了这就不吭声了?
  ☆、第十四章 好心的帅哥
  方静只是单纯些,但并不傻,如果陆惜杰再往深里点她两下她肯定就能把事情猜出个七七八八,但那天是方静生日,陆惜杰不可能在这样的日子里让他老娘知道陆胜天出轨,并且还是跟她的妹妹出轨这种让人恶心的消息,所以方静依然不知道陆胜天这些年做了什么。
  不过托陆惜杰瞎掰扯一番的福,陆胜天最后也没跟方娴去成九寨沟。这个五一里,陆胜天甚至没太见方娴,陆惜杰晚上回家的时候总能看见那个男人默不作声地在屋里抽烟,或者没好气地看过来一眼问他一天到晚都在鬼混什么,说别给他丢人这类的。这人的关注点从来都在别给他丢人这件事上,至于他的儿子做了什么,似乎根本就是不重要的。
  哦不对,应该说,他陆惜杰这个儿子做了什么是不重要的,但是住在星空花园的那个儿子做了什么,人家肯定是非常在意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有了这样不仗义的爹,陆惜杰也犯不着拿着热脸贴冷屁股,所以现在都当陆胜天说话就是放屁,爱咋说咋说去,反正这种日子再持续也不会太久了。
  这天一早,陆惜杰去门店取单子时顺便给那家户外店打了通电话,问他等的那辆自行车到货了吗?然后对面的营业员告诉他,“还没。”
  事实上拒上次去这家户外店已经过去七八天了,陆惜杰现在有点怀疑到底能不能找到同款。
  营业员说:“外观上可能会有些变化,因为是升级版的,原来那款大概找不着一模一样的。”
  陆惜杰有点气闷,没有你倒是一开始就说没有啊!这不是白让老子期待一场吗!
  第二天,陆惜杰仍旧一大早去了集市卖饼,想着收摊之后再去别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样的吧。不过他时间还挺紧的,因为今天装橱柜的那家橱柜面积也比较大。
  “老板,来份手抓饼。”陆惜杰的小车前面来了一位老主顾,也是这附近的学生。他说:“您说这饼我怎么总是吃不够呢,可惜别的地方都没有卖的,我就早上能吃一回,您为什么白天不卖啊?”
  “总吃就不新鲜了,每天一回还不够啊?”陆惜杰笑着把饼弄完了,收好钱,伸着腿给自己放松了一下,然后喝了口水。谁知一仰头的功夫居然看到陈源往他这儿过来了,手边还推个自行车。那自行车太眼熟,以至于陆惜杰喝水时差点呛着,那明明是刘万山的!
  “看来生意不错。”陈源似笑非笑地说。
  “啊,还凑和。你这是……”陆惜杰指了指那辆自行车,“怎么找着的?”
  “正好有个朋友是那一片儿的片儿警,也没什么难的。”陈源说这事就跟喝碗水那么容易似的,“车子我给你放在哪儿?”
  “就,放在我跟前儿吧,我现在还回不去,晚点儿我收摊的时候推回去。”陆惜杰也有点无奈了,这时候虽然过了高峰期了,但时不时还会有人的,他也没什么功夫应付陈源。但是陈源算上这次都已经帮了他两次大忙了,不说点儿什么好像说不过去,“对了,你晚上有空么?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你请我吃……”陈源歪头看了眼挂在车上的图片,“这个,手抓饼。”
  “行,那你等会儿。”陆惜杰刻意做了一份大的,上面打了两个鸡蛋并且加了两根考肠,特别实惠。以至于,后来来的那个小胖子顾客拿到手里发现自己的居然只有那么“小”的时候,立时不乐意了,“不对啊老板,为啥刚才你给他的那么大,我的这么小啊?”他要的已经是最贵的了啊!
  “他是我朋友,我和他认识的。”陆惜杰只能这么解释。
  “哦。”顾客吐了吐舌,拿着饼走了半道又折了回来,“再给我来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