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 第16节
  “怎么这么乖呢,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不远处的池塘里一个月前开着一池荷花,眼下不过一月过去,雨水打落,嫣红的花瓣凋零,溺在池塘里。
  阮胭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十一月初的季节,哪里还会有活蹦乱跳的蚂蚱。
  白皙颈部渐渐染上一层红,阮胭没有说话。
  头顶的帽子,却是没再摘下来。
  “那个,论坛的事情,谢谢你啊。”
  虽然他没说,阮胭也没问,但心里就是有种直觉,是陆矜北做的。
  所以这句道谢,总是有必要的,她不喜欢欠着别人。
  他舌尖抵着上颌一笑:
  “又口头上谢我啊,这样是不是太没诚意,阮——胭。”
  他叫她的名字,叫的很慢,却又很清楚,风一吹,带着他口腔中夹杂的烟味,声音扑面而来,久久的散不去。
  她仰起头,少女细长的颈部线条分外好看。
  “那你想要我怎么谢你。”
  他指骨敲了下额角,似乎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抬步就走,声音留在后面。
  “请我去食堂吃顿饭,当你谢过我了。”
  风拂过阮胭面庞,掀起他的背影,她还有些愣着,没想到只是吃一顿饭而已。
  绷紧的神经,倏地一下松了。
  陆矜北回头,望着杵在原地的人影,笑道:
  “还傻站着干什么,跟上。”
  “哦。”
  ***
  穿过一坞惨败的荷花池塘,日光亲吻过池面,透过年老的松树枝干,慷慨的洒在两人的背影上。
  一长,一短。
  陆矜北走在前面,阮胭跟在后面,两人中间,隔了大约一步的距离。
  两人去的一食堂,眼下还不到十点,不是饭点,所以食堂的人不是很多,阮胭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你想吃什么。”
  “随便,我不挑。”
  阮胭没让他去,这张脸实在太招摇,难保不会引起什么轰动,她不想成为话题中心的女主角。
  望了眼五花八门的窗口,阮胭选了一家小碗面,他估计一晚上没睡,吃点面食,有汤有料,暖暖胃。
  国庆节那会儿,在桌上一起吃饭的时候,阮胭就发觉他的口味比较淡,太辣的和太咸的,他不是不吃,但动筷的频率明显很低。
  所以她又和阿姨说了忌口的,五六分钟的功夫,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回来。
  陆矜北正在接电话,他指了指桌子,意思是放这儿就行。
  傅砚池的电话,阮胭听见他大声嚷嚷,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这么快就从上海回来了,你不是说至少得后天吗,结果怎么样,对方同意融资吗。”
  “还得谈。”
  这意思就是没定准。
  傅砚池也知道急不得,“行吧,那你现在在哪儿。”
  陆矜北说:“食堂。”
  “卧槽,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八百年不去食堂一次,今天怎么想到去了。呦,什么风把你这尊佛吹过去了……”
  “多话,挂了啊。”
  随着人声掐断,陆矜北转了下碗里的汤勺,清脆的碰撞声音响起。
  少女把头转向窗外,似乎极其专注,看别人在足球场上踢足球。
  只不过刺眼阳光下,少女太过浓密的,鸦羽似的睫毛一眨一眨,轻易之间就将那点心事暴露在日光下。
  陆矜北莞尔一笑,也望着外面的足球场,“球赛,好看吗?”
  阮胭闷音道,“还行吧。”
  看了什么,她却全然记不住,也看不懂。
  问完这句,周围片刻沉寂,阮胭见他动筷。
  他吃饭的速度并不慢,却让你觉不出来着急,就像那股子玩世不恭的痞坏之外,总带着优雅的矜贵气息。
  阮胭看了一会儿,拿起包里的概率原理,翻到夹书签的那一页,开始读。
  这本书是灭绝师太课上提及过的,而且着重强调期末考试会考,所以阮胭才借来读。
  只不过里面涉及太多高数,对于数学成绩一直不怎么好的她,着实晦涩难啃。
  陆矜北吃完面,胃里暖烘烘的,一抬头,就见捧着书本的女人皱着眉头。
  觑了眼书的封面,他问:“读哪儿了?”
  阮胭又翻了一页,从包里掏出笔,用铅笔在没看懂的地方划了条线,准备回去上网查一查,做完这一切后,才想起什么,茫然的抬起头:
  “你刚才有说什么吗?”
  得,这是钻进去了。
  陆矜北打了个响指,随后长手一勾,抽走阮胭的书,他看了一眼用笔划线的地方。
  “有纸吗?”
  阮胭递给他一张纸和笔。
  他下笔在旁边写了几个公式,之后又翻完整本书,在其中几页上折了个角,把书塞进粉色书包。
  “给你划完重点了啊,回去快点看完,剩下时间玩儿去。”
  说这话时,少年神情张扬恣意,似乎就没什么他不会的。
  他端起盘子,见阮胭还愣着,随后捞起书包,挂自己胳膊上,顺手拍了下她的发顶。
  “小孩,我们要走了。”
  阮胭抬头,对上他散漫浪荡的神情,随后含含糊糊的应了声。
  ————
  那个上午,刺眼日光映在我和他的眼中,我望着他,他也望向我。
  后来异国他乡,我每每想起那个上午,便觉得,他的目光,就是别处的黎明破晓,红日初升。
  第15章 "她现在不能成为你的女……
  周末的时候,江橙本想与阮胭一起试吃新开的一家粤菜,但阮胭得回去看看老太太的体检报告,这顿饭只得往后延。
  阮胭回去就快中午,老太太在厨房里忙活,香气扑鼻。
  随手从盘子里拿了块糍粑,阮胭刚吃进口中,差点烫的她说不上话。
  “慢点吃,没人给你抢。”
  老太太又把红糖拿过来,“蘸着这个吃,别再烫着自个的喉咙。”
  “知道知道。”
  阮胭瞅了二楼一眼,门开着,却没看见人,装作随意的问:
  “老太太,家里就你一个人在呀。”
  “除了我,你还想有谁在呀”,老太太转过头看她一眼,又用筷子抽了下油锅,“不过啊,今天上午矜北在这儿来着,他刚走没多久,家里人给他打电话,说是养的狗有点厌食,得回去看看。”
  “哦。”
  应该就是那只阿拉斯加吧,可以看的出,他们关系很亲密,估计从小养到大。
  老太太指了指灶台上的一筐蘑菇:
  “今儿天气好,你吃完,去把蘑菇晒到房顶去,快放坏了。”
  “行。”
  阮胭洗干净手,抱着蘑菇上了二楼,旁边有个□□,她爬上去后,把蘑菇一只只晒在房顶上。
  下来的时候,途径那个小房间,脏衣篓里扔了很多衣服。
  阮胭凑过去闻了闻,有些都放的有味道了。
  也不知道是他太忙,还是忘记了,没顾上洗。
  阮胭顺手提溜下去,和自己的衣服一起,给洗掉了。
  陆矜北牵着狗进来的时候,阮胭正在用水冲衣服上的泡沫。
  阿拉斯加一见阮胭就兴奋,如果不是陆矜北抓狗绳抓的紧,它肯定还会和上次一样,上自己的身。
  “别怕,它不咬人。”
  “嗯,我知道。”
  但该怕还是怕,尤其阿拉斯加,对阮胭的喜欢太过狂热。
  阮胭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自己身上的味道?
  陆矜北点了下阿拉斯加的鼻头,把它栓在院墙上。
  “旺财,别吓唬她,她胆儿小。”
  这话阮胭听见了,低头默不作声的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