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那张照片的背景是一面巨大的签字墙。
  尽管焦点并不在墙上,她还是在醒目的位置看到了“郝杰”这两个龙飞凤舞的汉字。
  而“郝杰”的签名下面,就是“时樾”两个字,还有一串英文。
  她的目光就定格在这串英文上面。
  注视了一会,她开始猛然点击左右方向键,要找出一面更加清晰的签字墙照片。
  ——怎么不签字?
  ——字太难看,不想在南小姐面前丢人。
  时樾,你还有多少事情是在骗我?
  ☆、第34章 寻找男人的女人
  南乔将一张签字墙的照片放到最大,打印了出来。
  她坐在桌子前面,死死地盯着时樾签下的那一行英文。
  她确信自己见过这样的字迹。
  太熟悉了,就像印在她脑子里一样。
  写得了英文连体字,时樾根本就是懂英文的。可是之前他怎么说?
  ——整篇就看得懂一个“200x”年。
  ——南小姐那时候才十六岁吧?已经看这么深奥的东西了。
  南乔霍然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了此前时樾看过的那份手抄mems论文。
  两相比照,字体基本上一模一样。倾斜的角度,连字的方式,都是同一种特立独行的风格。如果这是个小孩的话,在学校一定是最不受老师喜欢的那一种。
  要说两者的区别,只在于论文那篇,锋芒毕露,刚而易折;然而今天签的字,有力道,却锋芒内敛。
  她第一反应是给常剑雄打电话,然而在正要按下他的电话号码时,她转而拨打了另外一个号码。
  “姐。”
  “南乔?你给我打电话?”电话那边,南勤极为惊讶。南乔什么时候给她主动打过电话?
  “姐,我想让你帮我在学院查一个学籍档案。”
  “查谁?”
  “和常剑雄一起的,有没有一个姓时的人?”
  她终于想起来,常剑雄和时樾初见时,有问过他,认不认识一个时某某。
  她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时樾为什么愿意投资即刻飞行?
  他懂无人机,非常懂。因为他根本就是北方航空军事学院出身!他来她的实验室,一次就能抽出那篇对她影响极大的mems论文!
  时樾和常剑雄是旧识,可他为什么要向自己隐瞒所有?
  南勤在北方航空军事学院担任高级行政职务,有权限查看到里面任何一个学生的学籍档案。
  不过一个工作日,南勤打电话给南乔:
  “你查这个人做什么?”
  南乔实话实说:“他有可能就是我公司的投资人。”
  “时俊青?”
  南乔怔了一下,道:“可能是。”
  南勤道:“那你多注意点吧,这人可能有信息盗窃的前科。”她严肃教训道,“你即刻飞行也算是个高科技公司,核心技术就是你的一切,如果被竞争对手窃取,你的即刻飞行马上什么都不是。”
  南勤给南乔传真了一份扫描件过来,叮嘱她阅后即焚。尤其是时俊青曾经是“蓝天利剑”预备队人选,档案的保密程度要更高一些。
  档案左上角是一张一寸的标准寸头照。
  南乔一看,便知道再也错不了。
  俊秀,青涩,充满朝气的笑容。
  和现在的悍然、冷漠,有着截然的不同。
  南乔的目光继而向下,一个醒目的“开除”钢印咄咄逼人地戳入她的视野。
  那么的红,印泥的颜色陈旧老重到开始发紫发黑。
  她看到下方一栏开除学籍的原因说明,突然凉彻骨髓。
  她回头再去拿那一份mems论文,忽然觉得有千钧之重。
  南乔拿起电话,再度拨给南勤。
  “姐,这个时俊青的过失认定,还能翻案吗?”
  “你说什么?”
  南乔又说了一遍,南勤才确信没有听错,声音沉了起来,“什么意思?”
  “丢失的那份mems论文,在我手上。”
  “你再说一遍!”那边,南勤突然站起身来。
  南乔平静地叙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南勤拿着手机在办公室来回走了两遍,语气严厉地对南乔说:“你当时就那么无知、那么轻信?!”
  南乔咬着牙,说:“是我的错。有什么责任我都承担。”
  “你能有什么责任!”南勤怒道,“责任在常剑雄!在我!我就不该让你来学院给我送东西,和那群学生接触!”
  南乔紧抿着唇,不吭声。
  南勤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下这个事情,道:“这个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要翻案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就算还时俊青一个清白,他也回不来蓝天利剑,反而还要牵涉到常剑雄、你、我、实验室相关人员一干人等责任和处分的重新判定,兴师动众,得不偿失。”
  南勤想了一想,说:“如果这样,常剑雄的过去,基本上就要被否定了,前途和声誉会受到很大影响。对你的即刻飞行也没什么好处。而照你的说法,时俊青是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但是放弃了揭发常剑雄。”
  “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想清楚了要不要给时俊青翻案,再来和我说。”
  南勤挂了电话。
  南乔坐在办公室里,面对着桌上时樾的档案,嘴唇微微的发青。
  她按下了时樾的电话号码。然而话筒中却传来毫无人情味的女声: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南乔搁下电话,收拾起东西匆匆出了公司。
  一直走到时樾的公寓门前。
  她按门铃、敲门,呼喊名字,却都无人应答。这时候电梯开了,过来一个地产中介,带着一对看房的小两口。
  中介拿着一串钥匙来开时樾公寓的门,见南乔定定地站在旁边,茫然问道:“您是?”
  南乔问:“这家之前的租户呢?”
  中介说:“您说养着三条德牧的那位先生?昨天刚退租,搬走了。”
  南乔道了声谢,匆匆离开。
  他搬走了。就在昨天,奥森公园看到她和石栎在一起之后。
  南乔突然很恨。她恨时樾,恨得牙痒。
  他心里就一点都没有她吗?但若没有,为什么要搬走!
  南乔直接去了清醒梦境。
  酒吧里一如既往的热闹、迷离、炫目,金主们一掷千金。
  南乔冷淡地坐在座位上,拿出一张铂金vip银~行~卡按在玻璃樽上。
  “我找时樾。”
  服务生很是为难:“我们大老板已经很久不来了。”
  南乔冷冷道:“打电话叫过来。”
  服务生:“……”他嗫嚅道,“女士,这个真不成……”
  南乔道:“那么我要见你们老板,和时樾很熟的那个。”
  那张铂金vip卡不是谁都能办的。服务生不知道南乔什么来头,但看她开口便称时樾,哪敢怠慢,立即去了后面找郄浩。
  郄浩刚陪几个经常光顾的老客户喝了几杯,微醉。过来看到南乔,低身坐了下来,不怎么友好地打招呼:“是你啊,南乔小姐。”
  “你叫什么名字?”
  “郄浩。”
  “时樾在哪里?”
  郄浩非常不屑地笑了,“南乔小姐事业、感情,双双一帆风顺,找我们时哥做什么?”
  “我有事找他。”
  “南乔小姐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我需要见他。”
  “南乔小姐!”郄浩加重了声音,道,“如果你是要找他兴师问罪,我绝不会让你见他!”
  他一双眼充满了警惕和卫护,说道:“我们时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南小姐的事情。”
  南乔淡淡问道:“怎么说。”
  郄浩招手,服务生端了两杯酒过来。郄浩拿给南乔一杯,自己一杯,一口饮下,道:“时樾他就是个傻逼。”
  他看了眼南乔,似是豁出去了,下了大决心,道:“既然他不愿意说,我帮他说!”
  “时哥过去的那些事,我想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替他遮着瞒着。你耻笑他也好,看不起他也好,但谁要是到了他那个地步,未必有他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