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遗传妻管严(重生) 第22节
  第22章 施粥
  陆晚晚爬上马车,谢夫人牵着她挨着自己坐中间。
  陆晚晚青绸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勾勒着她纤柔的腰身。她歪着头,从窗户往外看,看着谢怀琛宽阔的背影,和他在大雪中翻飞的白色衣袍,以及雪地上细细小小的一串脚印。
  徐笑春挽着她的臂弯,眼睛笑起来像弯弯的月亮,打趣道:“晚姐姐,怀琛哥哥好看吗?”
  她打下珠帘,抿唇不语,清亮的眸子闪着熠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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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提寺外。
  陆建章一行人已经到了,等在山门外。
  “怎么还没来?”陆建章快没了耐心。
  李长姝袅袅起身,身段格外雅致,她站到陆建章身后,纤纤素手拿捏着他的肩膀。她学过一段时间推拿,手段柔软细嫩,微笑:“山道不好走,晚晚身娇体弱,又是分外矜贵,所以走得慢了些。”
  她为陆晚晚辩解,却在陆建章心上浇了一把油。
  父亲都等在山门前,女儿迟迟不来,今日他等了她两回,成何体统!
  陆建章起身拂袖:“不等了,咱们进去吧。”
  李长姝含笑:“晚晚还没到,要不再等等,毕竟她现在是国公府看中的人。”
  陆建章火冒三丈,女儿出息了就能蔑视父亲了吗?他冷哼一声:“八字还没一撇,就会摆谱了,走吧。”
  他方才起身,小斯上前来报:“老爷,国公府派人来说,两位小姐的车坏了,耽搁了些时辰,晚些时候乘国公府的车来。”
  陆建章腿脚一软,差点跌倒。他回过神,满心愧疚,同时也有点担心。
  晚晚会不会当着国公爷的面说自己苛待她?给了她一辆最破最旧的马车?
  谢夫人看起来很疼爱陆晚晚,她会不会信晚晚的话?
  没多久,国公府的马车便到了。
  “镇国公。”陆建章迎出老远:“小女麻烦你们了。”
  马车停靠,车上人鱼贯而出。
  陆晚晚见到陆建章,柔柔弱弱喊了声:“父亲。”
  语调中有几分委屈。
  谢夫人眉开眼笑,对陆建章道:“陆大人好福气,有晚晚这样的好女儿。不像我家那混儿子,哪有晚晚贴心。”
  陆建章微微有些心虚:“夫人谬赞。”
  “琛儿平常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让他陪我来上个香也是三磨四请的。晚晚还连夜手抄经文,想今日在佛前供奉,为你祈愿。”
  陆建章问晚晚:“昨夜你抄经文了?”
  陆晚晚道:“我听陈嬷嬷说初二到佛前烧手抄经最灵,定能心想事成,我见父亲最近因二妹妹和夫人的事情忧思苦恼,所以……”
  真是个懂事的女儿,陆建章想起今晨他苛责陆晚晚,满心愧疚:“熬夜伤眼,以后莫再做这傻事了。”
  陆晚晚乖巧答应。
  谢怀琛斜睨了她一眼,见她眉眼低垂,看上去像是个柔软可欺的。
  陆晚晚抬眸,和他眼神相对,脸颊微微一红,又垂下头。
  徐笑春站在一侧,细细打量陆建章,见他端头缩肩,眉眼讨好,一副小人模样,心生不喜,不想多同他打交道。
  她道:“晚姐姐,我们等会儿回城会去东城施粥行善,要不我们一起去?”
  她刚开口,李长姝身旁的长青就认出了她。
  她竟然不是乡下丫头!
  徐笑春眼神扫过陆建章身后,瞥到了长青,心底那股被压下的无名火陡的燃了起来,她阴阳怪气地说:“陆大人,听说贵府十分会□□下人,不知我是否有幸向贵夫人讨教调秘诀?”
  陆建章不解其中的缘故:“徐小姐何出此言?”
  长青抖若筛糠,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她脸色苍白如纸,垂着头,恨不能找个缝钻进去。
  上次见她衣着简单,怎么会是大家小姐?
  哪个大家小姐不把自己拾掇得光彩照人?好攀附高枝权贵。
  她怕徐笑春发难。
  徐笑春冷哼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以免陆晚晚难堪。
  ——
  陆晚晚和家人一起去正殿上过香之后,又寻机去她为岑思菀立的长生牌位。
  她唇角含着笑,轻轻擦拭牌位上的细尘。
  “母亲,我初战告捷了。”陆晚晚柔婉说道:“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你保佑我,让我能早早接你回家。”
  她将牌位轻轻放在胸前,下颌微微靠着,像偎依在母亲怀中的小女儿。
  “母亲。”她微眯着眼,声音有些细弱:“我好羡慕谢小公爷,如果你还在,会不会也如此疼我?”
  她没有等到想要的回答。
  良久,才自言自语道:“会的,你一定会很疼我的。”
  门外的谢怀琛收回了脚,他抬头看向禅房翘起的屋檐下挂着的风铃,心头微微一窒。她好像过得挺不容易的。
  游手好闲的谢小公爷忽然生出了怜悯之心,还是对一个女人。
  他默默离开,找了个小和尚去找陆晚晚——在那里看到自己,她肯定也会不自在吧。
  莫名其妙的,他不想让她不自在。
  ——
  从招提寺回去,谢家还要去施粥救济乞丐。这是谢家的老传统,从镇国公夫妻成亲那年起,每年初一到十五,谢家都会开棚施粥,为家族祈福。
  陆晚晚原不想去,陆建章以广施善心为由,让陆晚晚去了,为了显示自己的大方。还特意给了她三十两银子添米施粥。
  城东是京城出了名的贫民窟,里头住满了乞丐。
  谢家的粥棚早就搭好,已有丫鬟婆子熬好粥等着主家。
  谢夫人有意撮合陆晚晚和谢怀琛,故意将他们俩分作一拨,让他们去城隍庙门口。
  早有成群乞丐乱哄哄等着,见他们来了,一哄而上。
  四周乱作一团。
  场面混乱不堪。
  谢怀琛跳上粥案,用生铁勺子敲打木桶,朗声道:“排好队,一个一个来,都有。不排队,翻了桶,掀了锅,大家都饿着。”
  他声如洪钟,听了的乞丐都纷纷后退,排成两行。
  谢怀琛跳下桌案,朝陆晚晚挑了挑眉,问:“学会了吗?”
  “什么?”陆晚晚擦了擦粥案上谢怀琛的脚印。
  谢怀琛单手毫不费力地拎起一筐馒头,摆上去:“对仰望你的人,恩威并施。”
  陆晚晚愣愣抬首,他是在教自己吗?
  谢怀琛塞了个馒头在嘴里咬了几口,便挥着勺子为乞丐施粥。
  陆晚晚也取了一只长勺。这长勺是生铁所铸,重得厉害,她舀了一会儿,手臂便隐约泛酸。
  她捏了捏肩膀,转过身正准备继续施粥,手中一空,勺子被人夺了。
  侧目一看,谢怀琛一手一只勺,表演杂耍似的,有条不紊。
  “去旁边坐着,别给我添乱。”谢怀琛站得松松垮垮,神情轻松淡定。
  “哦。”陆晚晚坐到粥棚后面,支着头看谢怀琛。
  他认真做事的时候眉眼中都透出一股严肃劲,哪里还有几分坊间传说的纨绔子弟的影子?
  坐了一会儿,她委实闲不住,只叫谢怀琛忙得热火朝天,她过意不去。
  她做不来什么,便分馒头。
  一人两个,免得藏有私心的人多拿。
  “你经常做这件事吗?”陆晚晚站在谢怀琛旁边,问他。
  谢怀琛说:“我娘说……”
  顿了顿,忽然想起在招提寺看到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噎了一下,才说:“我爹说我们生于钟鸣鼎食之家,是上天赐予的福分。为了延续福分,就要多做好事。我六岁开始就跟着来施粥。”
  “六岁?”陆晚晚愣了愣:“你那会儿拎得动勺子吗?”
  谢怀琛揶揄:“你好像对我家的事很有兴趣?”
  陆晚晚垂着眼,目光落在手腕的翡翠镯子上,脸颊微微一红。
  谢怀琛眼角余光瞥了她一下,嘴角渐渐勾了起来——她好像很容易脸红。
  天快黑时,乞丐渐渐散去。
  丫鬟来告诉谢怀琛:“小公爷,夫人吹了风有些头疼,国公爷让你送陆小姐回府。”
  谢怀琛利落地将东西收好,指挥人搬上马车,点头:“好。”
  陆晚晚累得筋疲力尽,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有气无力地坐在凳子上。
  他叫她回马车。
  谢怀琛骑马跟在马车一旁,慢悠悠地走着。
  到了陆府门口,陆晚晚就快睡着了,陆晚晚眼皮子微微掀起,露出疲态,她揉了揉眼皮,秀眸惺忪,她将鬓边垂落的碎发拢到耳后,同他道别:“多谢小公爷。”
  谢怀琛见她慵懒,和一向表现出的乖巧能干截然不同,秀气中透出几分娇俏。
  “客气。”谢怀琛道:“这个拿回去。”
  他递给陆晚晚一个匣子,匣子上有国公府的图腾,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陆晚晚还以为是谢夫人送她的首饰,放进袖子里,走路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