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保育堂 第17节
  没有妖怪帮忙,只靠人力,做出来的东西固然也好,但是见过更好的,甚至天天用,自然看不上次一点的。
  “那些幼崽?”皇帝再次皱眉。
  当初虎妖王送来幼崽为质,杨叔宁把那些幼崽接回来,自然仔细查探过。唯一一头成年妖怪不过是一片龙鳞,相当弱,那些幼崽妖力也都不强,有些个倒是能伤人,但只要伤一个人,守在外面的道兵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幼崽杀死。
  要么是很弱对妖国没用的幼崽,要么是很弱,对人有害的幼崽,所以皇帝才会用一个小院子圈起来,让这些幼崽自生自灭。
  难道当初的决定是错的?这些幼崽如此有才?
  不,如果真是这样,虎妖王不可能送来。
  “燕爱卿有大才啊。”皇帝说了句,又似是自语,似是说给旁人听,“若是叫燕爱卿去别的衙门,是不是也有如此大才?”
  “父皇。”秦十三赶忙拿出燕洵给的折子。
  皇帝见着燕洵的折子,顿时来了兴趣,当即打开。
  这些日子燕洵虽然没有特别对待秦十三,但他做了什么都看在眼里。秦十三胆大心细,计数、算数尤其好,且不会被银钱收买,淡泊名利,正适合去户部历练。
  而鸿胪寺到现在,虽然肥皂和豆腐卖得不错,但水泥还有更大的用场。
  燕洵想修路。
  哪怕是京城,除了几条大街都用青石铺路,其他地方也都是土路,干净就不说了,反正不怎么平整,马车跑在上面,颠簸那么一下,怎么都不好受。
  这是一件大事,恐怕也只有燕洵有水泥才能如此轻易写在折子里。
  皇帝当即用朱笔批示,“准了。十三,你明日去户部。”
  “父皇,可儿臣什么都不懂。”秦十三一头雾水,他明白自己的斤两,赶忙道。
  “朕说你行你就行,去吧。”皇帝想到折子里写的,又道,“又不懂的,可去鸿胪寺问燕大人。”
  话虽是这么说,只要秦十三有任何差错,他便会跟鸿胪寺一样,会被舍弃。此时皇帝是这么想的,也想着鸿胪寺要是出了差错,决不轻饶。
  不过虽然这么想着,但皇帝还得让工部配合燕洵修路。
  圣旨到了工部,所有人包括工部尚书都懵了,给传旨太监塞了不少银子,这才知道,原来修路的事儿竟是真的。
  同样圣旨也到了鸿胪寺,这回不是燕洵自己一个人出来,还有镜枫夜,以及十头小幼崽,都有模有样的学着燕洵的模样跪在地上。
  圣旨唱完,延续谢恩,小幼崽们也跟着谢恩。
  利爪幼崽匆忙跑进屋,捧出一个油纸包给传旨太监,里头不是银子,但是银子更稀罕,全都是好看的花皂。
  “行了,咱家还得回去复命。”传旨太监冲着利爪幼崽笑了下,这才走。
  燕洵拍了拍身上的土,吐了口气道:“叫杜芹生去工部传个口信,来咱们鸿胪寺商量修路的事儿。”
  “我去。”长毛幼崽赶忙说。
  听小幼崽说完事儿,杜芹生顿时苦着脸。
  做生意也就罢了,大不了他不跟人做,东西总能卖出去,也不怕得罪人,反正有他爹杜玄风顶着。
  可跟衙门打交道,杜芹生还没走两步就觉得腿肚子软,完全不敢去。
  “哎。”杜芹生叹气,叫他去找燕洵,那是绝对不敢的,“去就去,不就是衙门!”
  心一横,梗着脖子就去了,进了衙门说完,杜芹生直接让工部的人给撵了出来,要不是他跑得快,还差点被打到。
  工部尚书直接回屋,一句话都没说,侍郎、郎中、员外郎都回了屋,当这个事儿没发生。
  鸿胪寺里头关着为质的妖怪幼崽,听说现在就一个人,是鸿胪寺少卿,怎么也比不上工部尚书,正三品大员大吧?
  过了许久,才有个从六品的员外郎出来,指着司平道:“你去一趟吧。”
  “是,大人。”司平赶忙答应着。
  他是工部主事,从九品,不入流的小官儿,并不是走科举上来的,而是因为他是个老好人,曾经无意中救了工部员外郎。
  后来那员外郎年纪大了,就退了下来,刚巧家中没有合适接应的汉子、哥儿,便叫司平来,做了个主事。
  这会子被推出来,司平也没有什么不满,略微收拾一下,就来了鸿胪寺。
  寻常百姓可能不知道鸿胪寺在哪儿,但司平却知道,因为他刚巧听尚书大人闲聊的时候说了一嘴,说是鸿胪寺盖了个高楼,里头关着的可是妖怪,不管谁去看,反正他是不会去看。
  谁能想到,现在就得有人去鸿胪寺。
  司平一边想着,一边往鸿胪寺走。
  这边不是衙门办公区,周围住的都是一些穷苦人家,司平以前来过,印象很深刻。
  孙元宝打开门出来,身上换了布料极好的衣裳,红光满面的。
  “你们歇着吧,我先去那边看看,在去买点肉回来。”孙元宝高兴道。
  司平一路走着,竟然正好跟孙元宝顺路。
  “你也去那边?”孙元宝主动搭话道,“嘿嘿,我也去找大人问问,看看有啥帮忙的活计没有。那高高的楼房看到没?就是俺们村的汉子、哥儿来帮忙造的。”
  当时孙家村的人没进鸿胪寺,但在外面照样能帮忙,事后还有工钱发,燕洵极大方,大家都高兴得紧。
  尝到甜头后,孙家村干脆由孙元宝出钱,在离鸿胪寺不远的地方买了个宅子,收拾一番平时用来住人,歇息啥的。
  这回孙元宝从宅子出来,正是前日跟村里人一块儿来给燕洵送黄土,当天就没回去,在宅子里歇息,今天才准备回村。
  到了鸿胪寺大门口一看,那高耸的围墙原本看着不咋顺眼,现在倒是跟里头的楼房匹配了。
  孙元宝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燕洵一看是孙元宝,便笑道:“正巧有个事儿,小碎石头也得要一些,你能送多少都送来。”
  “成,我今儿个回去就跟村长说。”孙元宝赶忙答应着。
  后头司平等着孙元宝走,这才上前行礼,“大人,下官是工部主事,这次、这次……”圣旨到了,结果没人来,这话司平不知道该怎么说。
  “进来吧。”燕洵没等司平说完,便让开身子。
  司平赶忙闭嘴,进了门。
  里头干干净净,院子不大,还有一个花圃,其余的地方都平平整整,像一整块大石头,这应当就是水泥了。
  楼房十分高大,一楼的门开着,里头的摆设跟司平见到的都不一样。
  进门之前,还有个地方是专门换鞋的。还好司平家中也少了炕,每晚都烧水,司平也每晚都洗洗脚,这会子换鞋倒是不那么窘迫。
  再里头还有一个小门,门后的小间整个都是炕,十分大,怕是十几二十个壮汉躺着都能打滚。
  “快些个准备。”小幼崽看到司平进屋,赶忙忙活。
  很快炕上的长桌收拾的干干净净,摆上点心,面果子、水果,还有飘着一朵花儿的茶水。小幼崽们在另外一边排排坐着,眼巴巴地看着司平。
  镜枫夜坐在最角落,正拿着炭笔写写画画,脸上的龙鳞看上去并不可怖。
  “进来吧。”燕洵笑着上了炕,看着桌子上的水果说,“你们怎么舍得拿出这些水果,平时不都舍不得吃吗?”
  “给客人。”花树幼崽奶声奶气道。
  小幼崽看着就很小,跟刚出生没多久,跌跌撞撞走路的小崽子差不多,眼睛又圆又亮,身上都干干净净的,还穿着衣裳。
  司平忽然就觉得这些妖怪没那么害怕了,他想着,如果是山一样,喘息都是血腥味,嘴里滴答着有毒粘液的那种妖怪,大概才是让人害怕的吧。
  进了小间,司平学着燕洵的样子坐在炕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觉得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屋里干干净净,窗户很大很明亮,炕是热的,比起司平在工部的屋子,不知道暖和多少。
  “我要修路,你知道吧?”燕洵笑眯眯道。
  “知道,只是……”司平迟疑,他虽然来了,但是他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儿,代表不了工部。
  燕洵却仿佛知道司平要说什么,打断道:“既然来人了,那咱们就开始吧。我这边有个初步计划,你看看合适不合适。”
  第14章
  方方正正的鲜嫩豆腐挖开,挖出来的豆腐和肉馅混合,再塞回豆腐中,放到锅里蒸。燕洵动作娴熟,一边还忙活着调了一个没有入锅,直接拌了吃的凉菜,红红绿绿的极好看。
  镜枫夜守在灶台边,总能极快的帮燕洵递东西。
  看到这一幕,司平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他手里捏着面团,正在不停地摔打。
  “水。”燕洵忽然道。
  “来了。”蛇身幼崽赶忙游过来,靠着燕洵的大腿看了眼锅,里头就有清澈的水出现。
  燕洵快步走过来也拿起面团揉,揉好的面团贴在锅边上。司平也学着样子把揉好的面团递过去,终于忙完,手上沾了不少面,他有点不知所措。
  灶房很大,但是没有水缸,用水都是让蛇身幼崽帮忙。
  小幼崽胖乎乎,脸蛋圆鼓鼓的,但是身体长长一条,没有手脚,干什么都只能用尾巴。司平犹豫一下,准备用身上带着的帕子擦擦。
  “大人,你来。”蛇身幼崽游出去不多一会儿,又游回来,冲着司平喊。
  “有热水,还有肥皂,你来洗手。”火焰幼崽哒哒哒跑过来,指着院子里的水盆说,“洗好手就要准备吃饭啦。”
  司平赶忙过去,木盆里的水是温热的,旁边还放着一块透明的漂亮肥皂,带香味的那种,旁边还有一块很干净的布,是没用过的那种,专门给客人擦手的。
  洗了手,擦干净,司平跟着小幼崽们一起进屋等着吃饭。
  炕上收拾的干干净净,木板擦过好几遍,坐在上面很暖和。两只小幼崽抬着长桌,仔仔细细地放好,又把蒲团拿出来,挨个摆好。
  其他幼崽高高兴兴地坐上去,甜甜地道谢。
  司平也得到一个蒲团,赶忙道了谢坐上去,双手放在腿上,看着这些乖巧的幼崽出神。
  他本来以为自己被工部推出来,不得不来鸿胪寺商量修路的事,肯定会无疾而终,会回去受奚落。结果来了之后就进了门,屋里太暖和了,司平忍不住跟燕洵商量了许多事儿。
  桌上的茶水和点心都不知不觉地吃了不少,等到饭点了,燕洵竟是亲手准备饭菜。
  想来也是,鸿胪寺除了妖怪,就只有燕洵一个人,他不做饭,难道还能饿着?司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不下厨的他竟然也跟着和面帮忙。
  香喷喷的味道飘到屋里,燕洵抱着一个大大的陶罐进屋。
  “放这里。”小幼崽赶忙把专用的垫子往前推了推。
  热乎乎的汤,一面烙得焦黄的饼子,还有两大块豆腐酿,木盘里还有清爽的凉拌小菜。司平都没吃过,只是闻着香味就知道不比酒楼的大菜差。
  饼子十分松软,明明只是很粗糙的面粉,结果司平一下吃了三个,菜也都吃了,直接吃撑了。
  不过比起镜枫夜,司平吃的并不算多。
  剩下的饼子和菜都进了镜枫夜的肚子,看他吃的轻轻松松,身形半点变化都没有,要不是他脸上有很明显的龙鳞,司平都要以为镜枫夜是跟燕洵一样的人了。
  快要离开的时候,司平竟是有些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