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你说什么?你知道我在找谁吗?没事你瞎掰什么?!”
  潘逸口气不逊,孟青却没动怒,淡然回他:“她不会来了,你把心思费在她身上,不值得。”
  “为什么?!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白痴!”孟青终于沉下脸,动了肝火厉声喝斥。“她已经跟了王爷了,你还在这里等什么?”
  一句话如惊雷,打愣了潘逸,眨眼功夫,他又恼怒起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力大如蛮牛,几乎要把整个人扯碎。
  “你瞎说什么?!你瞎说什么?!”
  他失态大吼,手在颤,指节连同咯吱作响。
  孟青没被他的骇色吓住,半悲半怜蹙眉劝他:“醒醒吧。她在骗你呢。你的枝不够高,她就飞到别人那边去了。”
  “不可能!我要去小鱼,我要去小鱼问清楚!”
  潘逸声嘶力竭,孟青连忙捂上他的嘴,硬是让他把叫声吞下去。
  潘逸如食黄莲,硬铮铮的身躯弯曲瘫软。孟青撑他撑得吃力,干脆放手。潘逸扑嗵坐地,国君赐的玉冠歪落一旁,他就像个小娃紧低着头,颤肩哽咽。
  孟青看不见他的悲色,他想他应该知道放弃,可是潘逸突然抬头,含泪的墨瞳竟闪烁出希翼。
  “她一定不是自愿的,我要去找她问。”话落,他弹起身子,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去。孟青拿出备好的*针,两指轻转射入其背身。
  潘逸当即软倒在地,狠摔了个跟头,他仍不死心,要向丫头院挪。丫头院在北边,而阿妩如今住在南面。
  **
  荣灏来时已是三更天,侍婢们都睡下了,阿妩的房内仍有光亮。值守正要施礼,他摆手作罢,大步入了内宅。
  轻推开门,风卷寒意迎面吹来。夜秋竟如初冬,将他臊热凉去一半。再往里走,无丫头值守,案上只留盏将灭的烛灯。烛火摇曳,忽明忽暗,照得栏边素影虚晃朦胧。
  荣灏靠近,阿妩未回头,她正倚在栏边,仰望半月。一头青丝披散,底下只着了丁香纹长袍。风起,发丝薄袖飘然而舞,人却静得如冰雪雕琢的像。
  荣灏拖下斗篷,小心披到她肩头。带着酒香的暖意裹上她的身。她眨了下眼,长睫轻颤。
  “怎么还不睡?”荣灏轻问。阿妩转过头看着他,片刻,弯起了黑白分明的眸。
  “我在等你。”
  也许是错觉,从她的话里荣灏听出了另一个人。他弯腰将她抱进内室,然后关紧敞开的窗。
  阿妩调笑:“还要劳烦王爷动手,阿妩真是罪过。”
  荣灏不在意,两三下脱去赭袍上了榻。一触到阿妩冰冷的身子,他不禁缩了下,接着又将她抱到怀里暖和着。
  荣灏问:“你叫什么名字?”
  “殿下想叫我什么,我便是什么。阿妩没名字。”
  “不告诉我,我怎么替你查?”
  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地游移,移到她的腰窝处,她怕痒似地轻笑,然后把他的手挪开。
  “殿下真会说笑,这就查不到了?”
  她挑下眉眼,妖媚中又带着挑衅。荣灏突然低头咬住她胸前嫩尖,阿妩轻叫,恶狠狠地抓上他背。
  她像难以驯服的小兽,丝毫不惧怕他的王威。取她初红的那次,她还把他的肩咬伤了。荣灏将其视为*的把戏,然后放纵□□彻底沉沦。
  进入时依然很疼,阿妩急促呼吸,身子绷得僵硬,架他肩上的两条*不自觉地抖擞。
  未经多少人事的幽处紧润湿滑,一点一点将他吸入,然后咬得死紧。他仰头闭目,极舒服地发出一声叹。紧接着掐紧她的腿根,蛮力冲撞,紫红粗硬的口口摧残着娇嫩,满足得噗哧直响。
  阿妩跟了他三个月,仍未能习惯。每次行房,都巴不得快些过去。荣灏双十年纪,血气正旺,变着花样缠绵了半宿,方才停下。
  密汗染湿了床褥,粗重喘息压在耳边。荣灏翻身仰躺,紧贴的火热蓦然散去。阿妩睁着迷离的眼,听他喃喃:
  “这五十两值了。”
  阿妩嫣然一笑,颊上的红如胭脂晕染,她的眼眸却像深井,暗得反不出光。
  荣灏喘会儿气觉得又累又渴,就推她道:“倒杯茶。”
  阿妩起身,挪着步子拿来杯盏以及一块布巾。荣灏懒得动,手脚大张,略带任性地说:“喂我。”
  阿妩含了口香茗,俯身去喂。甘露入喉,还有半寸软香添色,荣灏心满意足。
  “殿下答应我的事办得如何?”
  阿妩的话像根针,突然刺了过来。
  荣灏觉得扎人便侧过身看着她,凤眸含着狡黠笑意,道:“查到自会告诉你。来,让本王抱抱。”
  阿妩的媚凝在嘴角,她扭开伸过来的手,转身不理。
  荣灏向来被女人宠着,敢在他面前摔脸的,她还是头一个。荣灏脸色冷得骇人,薄唇抿紧。阿妩毫无惧色,斜眼轻挑,浮上几分轻蔑嘲讽。
  “君子一言九鼎,看来我遇到个小人。”
  这激将得真肤浅,荣灏眉微蹙,失声轻笑。他用力把她拉来,阿妩不依,两人你拉我扯,干脆扭作一团。荣灏收紧双臂,阿妩不甘地扭动身子,像条脱水的鱼慢慢耗尽力气。
  “我说过的事定会去做,你信我便是。”
  荣灏柔了眼色,凤眸弯起流出几分潋滟。他怒起来极威,笑起来又有几分孩子气。怒笑之间,阿妩如顺了毛的猫,听话地蜷到他的怀里。
  没过多久,枕边传来微鼾。阿妩挪开搂着她的臂膀,转回身透过纱帐,继续望向窗处那点斑白。
  ☆、第10章 我是火辣出炉的第十章
  潘逸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之时头痛欲裂。他支起身摇晃到案边,一把拿起茶壶,口对着壶嘴咕噜咕噜喝了个干。
  一丝清凉略微抚去燥热,还想再喝,壶里摇不出声儿了。
  他不由朝门处喊:“来个人倒水。”
  不消半刻,孟青打帘进来。见到他,潘逸的头疼得更加厉害,总觉得有什么要紧的事,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喏,茶。”孟青将一壶凉茶摆到案上。潘逸又迫不及待地捧起,往嘴里猛灌。
  凉茶浇下,心口依然闷燥。他难受得很,就想大叫一番好泄光这股燥气。
  “醒了就好。这几天你就别去王爷那了,呆这儿好好歇息吧。”话落,孟青就离开内室,吩咐下人关门。
  潘逸稍愣,脑中不断闪过残影,最后定格在了昨日月夜。原来他的鱼儿被抢了!
  锥心刺痛怦然而出,潘逸几乎站不住,人一歪磕上案角,碰掉了那盏青花壶。不甘的吼叫突然冲出嗓子,就犹黑夜孤山上的狼嚎,叫人心惊胆战。
  之后,潘逸就病了,在院里呆了三天。荣灏来探望时,他便把自己蒙进被里,最后还是孟青替他打得圆场。
  潘逸听到很多关于阿五的事。他们说阿五媚主,是自个儿爬上王爷的床;他们还说阿五挤兑了双春,就为占王爷独宠。他们嘴里的阿五,根本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潘逸想不明白,那般清透的人怎会骗他,池边相约、山中所言怎么会有假?
  无论如何这终究是骗了,他还曾满心欢喜想带她回都城去,如今只能笑自己傻。
  三天之后,潘逸终于想通了,把七零八落的心勉强拼凑起来,擦了泪去向荣灏请安。
  荣灏身边莺燕又换了一簇。潘逸没在里面看见小鱼,心头空荡荡的,回过神后也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
  他神色恍惚,不像往常精神。荣灏见他十句漏听八句,便说:“你还是回去再歇几天吧。我吩咐厨子给你做些好的。”
  潘逸谢恩,起身回院。忽然见一丫头过来,他不由两眼一亮,然而熟悉翠色映衬着一张陌生的脸,他心灰意冷,漆亮的眸瞬间黯淡无光。
  忘掉一个人要多久?潘逸每天在想,与小鱼相遇不过几个月,她却成了他心上的朱砂痣,一番开膛剖肚的痛后却未能抹去。
  夜沉,潘逸辗转反侧,他出了庭院走到园中。玉清池内的莲已凋谢,几片残叶半坠,那夜芬香荡然无存。
  潘逸立在池边半晌,微风拂过,隐约听到了那夜耳语。她没说过愿意,是他自个儿太较真。悲从中来,潘逸狼狈而逃,慌不择路跑到了南面的妩苑。
  “咦?潘大人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莫非有急事找殿下?”
  暗中突然闪出个人影。潘逸浑浑噩噩,定神一看,才看清是福佑。
  “呃……我……”
  潘逸答不上来,见福佑认真看着,便莫明其妙地回了个:“是。”
  “这个时辰怕是不好吧?得,我帮您进去看看。”
  说时迟,那时快。潘逸还没来得及说个“不”字,福佑已经一溜烟地进了妩苑。
  后悔已晚,若此时走了岂不更奇怪?潘逸左右为难,像是一脚踏入泥沼,没有机会回头。
  福佑小跑着来了,说:“潘公子,殿下请您进去。”
  潘逸回神,道了声谢再给点赏银,接着就随福佑身后入了月牙门洞。
  溪池山石、木桥小亭,妩苑内处处精雕细琢,一眼便知是费过心思了。
  再走进一重门,忽闻两声哑叫,潘逸侧首,就见两只仙鹤扑扇双翼,似被惊醒。
  看来荣灏待她不薄,潘逸真不知该替她高兴,还是该替自己心酸。
  到了内院,福佑扶袖上前,轻叩朱门小声道:“殿下,潘公子来了。”
  话落,他退回一步,垂首侍立。听见里面有声传来,便恭敬请潘逸入内。
  不知为何,腿像灌了铅无法动弹。潘逸愣了片刻,方才移步过去。入门时,他深吸了口气,低头发觉先前出来得急,衣衫略微寒酸,不知她会不会看见。
  推门进入时,荣灏已坐在外室。头上无冠,只以玉笄束发,身上则着了件明黄色的单袍。他端着茶盏,一手持盖慢条斯理地刮去茶沫,听到动静便抬起眸子看了过来。
  潘逸拱手施礼,道:“不知殿下已经歇息,如有冒犯还望殿下恕罪。”
  荣灏轻笑:“你和我还分什么?快些坐吧。”
  潘逸谢恩,抬首时无意中看见荣灏脖上有块紫红印子。
  荣灏察觉不对,拿手捂住脖颈,接着就问:“急着找我有何事?”
  心揪得痛了,潘逸不自觉地低下头,两手捏起膝上下摆。
  “今日收到林校尉文书,说是军饷不够,这已是第三次,所以属下想请殿下决断。”
  其实这不算大事,情急之时拉来的借口而已。潘逸一边说着一边偷睨珠帘,就在刚才他似乎看见有人影虚晃。
  “那姓林的胃口果然大。”荣灏冷笑,凤眸一瞥看向潘逸。“他要我们就给。”
  潘逸忽觉脊背发凉,忍不住打一寒颤,他把目光移向荣灏,他仍是一副随性到懒散的模样。
  “不过殿下,这似乎有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