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宠妾记 第11节
  “主子...”欢喜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跟顾珊宝撒起了娇。
  顾珊宝叹气“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却还是磨蹭着起身下床了。
  一番收拾后,又用了一些早点,顾珊宝这才带着如意欢喜向西园走去。
  西园离着紫云轩并不算远,主仆三人慢悠悠的走过去,总共才花了三炷香时间。
  相隔十来天,池子里的荷花几乎全部开放了,粉的,白的一片片交错着盛开,被碧绿的荷叶映衬得漂亮极了。
  “如意,欢喜,你们看那支可以吗,都还没开完呢”顾珊宝打量了一圈,才在池子边不远处发现了一朵合适的荷花。
  “主子眼光真好,奴婢们还没看到呢”欢喜跟着看过去,毫不犹豫的夸赞,又惋惜道“可是太远了,咱们根本摘不到。”
  “要不奴婢回去叫来福过来帮忙吧。”如意看向顾珊宝,提议道。
  顾珊宝想了想点头答应,其实这池子不深,而且荷叶之间也有一定的距离,她都可以下去摘了过来。
  可是宫里的规矩太过森严,她不敢违背,只能让来福过来帮忙了,又在心里感叹,宫里真是规矩多,做什么事都处处受限制。
  趁如意回去的功夫,顾珊宝和欢喜又仔细的找了找,才又找到了一些合适的荷花,其实要她看,池子里多的是又大又好看的花朵,可如意偏不要,说是晨起才开的荷花晒干后,香味要更好闻一些。
  等来福过来,也不敢在主子年前脱鞋除袜,只是把衣摆绑在腰间,就这么下了池子,并且毫不费力的就摘了好几朵荷花。
  “来福,等回去主子我好好赏赐你”顾珊宝在一旁欢快的对来福说道。
  如意和欢喜也在一旁跟着附和,主仆四人热热闹闹的,完全没注意另一边走过来的一行人。
  “你们是哪宫的人,怎能在此高声喧哗?”一女官打扮的宫人快步上前质问,眼睛直直盯着顾珊宝。
  顾珊宝几人这才看到有人过来,西园虽是归属太子东宫,但是另一头确是可以连到内宫的,有人顺着路过来了并不奇怪。
  “姑姑,这是太子宫里的顾成徽”如意率先反应过来,上前曲膝行了一礼道。
  “太子哥哥宫里的人?”一道柔媚不失甜美的嗓音插了进来,顾珊宝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身着紫色宫装的女子,该女子面若桃李,身姿窈窕,只眼角处微微勾起,带着一丝妩媚,但通身气派却极好,看得出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这是玉河郡主”欢喜悄悄在顾珊宝耳边说道。
  顾珊宝定了定神,极为友好的行了个平礼,笑颜道:“原来是玉河郡主,婢妾见过郡主。”
  玉河郡主却并未出声,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顾珊宝,眼光极为放肆,带着诸多挑剔,许久才嗤笑一声“还以为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呢,却原来只是一道随处可见的餐桌小菜啊。”
  顾珊宝愣了愣,才明白过来对方在说她像盘菜,对她极为不客气,她从未见过玉河郡主,为什么会如此对她呢?想不明白,遂自行起身,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玉河挑眉,看见顾珊宝垂眸不语的样子,就像在无视她一般,显得她有些可笑,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再次开口道:“你不过是伺候太子哥哥的伺妾而已,不好好待在屋里,跑出来做什么?还敢带着宫人再此处高声喧哗,真是没有规矩。”
  话落,周遭空气都几乎凝固一般,顾珊宝垂在两边的手气的微微发抖,这什么郡主啊,头一次见面就如此对她,她还从未被人如此当面责骂过,一时间有些忍不住,眼里冒了水花。
  “怎么,本郡主说错话了,你不是伺妾吗?没带人在此喧哗吗?”
  顾珊宝吸了口气把眼泪憋回去,她才不要在外人面前哭,尤其还是欺负她的外人。
  躬身再次行了一礼,道:“婢妾这就告退”说完,带着欢喜如意转身就走。来福也刚上地,急忙忙的跟着行了一礼就要离开。
  “站住”玉河郡主出声阻止。
  “郡主还有什么事情?”顾珊宝再好的脾气也给激出怒火来了,生硬的问道。
  玉河郡主上前一步道:“你身边的宫人冲撞了本郡主,就这么走了吗?”
  没等顾珊宝说话,女官再次上前一步,指着来福道:“郡主面前仪容不整,满身泥污,是为冲撞。”
  “那就按宫规处置吧”玉河得意的笑道。
  女官点头应是,朝着后边的太监们唤道“把他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立刻就上来了四个太监,朝着来福走过来,来福手里还握着几朵荷花,面如土色,三十大板并不会要了他的命,但如果他们故意下重手,他极有可能会残废,一介残废的宫人还能做什么,大多都是打发到皇家别院,一辈子也没出头之日了。
  “郡主,你这是何意?就算是婢妾的宫人冲撞了你,也自有婢妾来惩罚,你怎么能越俎代庖?”顾珊宝挡在来福面前,内心滋生无限的勇气“况且,婢妾虽人微言卑,到底也是殿下的承徽,郡主行事难道一点都不用顾忌吗?”
  玉河郡主冷笑,上前两步看着顾珊宝,不屑道:“太子哥哥才不会为了你一低贱之人和本郡主计较,太子承徽又怎样,你一婢妾,哪来的权利处置宫人,况且,本郡主只是好心替你管教宫人,太子哥哥就算知道,也只会怪你到处乱跑。”话音陡的一转,高声向着宫人喝道:“还不快把人拖下去。”
  立马就走宫人上前拉人。
  “郡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针对我,可是,今日你若非要找我麻烦就冲着我来,别拿我的宫人做筏子”顾珊宝再次挡在来福面前,眼神恨恨,愤怒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尊卑也顾不得了,微微抬头挑衅道“怎么,我不过一区区低贱的承徽,高高在上的郡主你不敢吗?”
  “主子”欢喜和如意吓了一跳,其实作为宫人,被打被骂早有心里准备,虽然是玉河郡主无理取闹,可她们并不敢有任何意见,也不能替来福求情。
  现在看着自家主子这么维护来福,她们心里都感动得一塌糊涂,原来主子软绵绵的性子,保护起她们来,也可以变得这么凶悍呢。
  玉河简直快要气死了,这女人莫不是疯了吧,就这么直愣愣的顶撞起她来,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顶撞她,就连皇伯父宫里的嫔妃们见着她,也是关心的欢心,爱护的爱护,这么多年来养成的脾气一上来,想也不想就一巴掌挥了过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却并没有打到顾珊宝脸上。
  欢喜一直暗暗的注意着玉河郡主,见她扬着手要打顾珊宝,急忙用自己的身子挡过去,那巴掌自然而然的落在她的脸上。她捂着脸迅速的跪在地上,求情道:“郡主饶命。”
  “好,很好,真是好一场主仆情深,贱婢,你竟然也敢冲撞本郡主。”玉河气急反笑,心中打定主意要给这群贱人一个教训。
  第29章
  顾珊宝被震惊了,像泼妇一般毫无任何仪态就出手打人的,真的是皇家教养出来的郡主吗?
  “这是怎么回事?”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有机灵的宫人循声看去,立马跪地磕头“给贵妃娘娘请安。”
  原来是徐贵妃的仪驾过来了。
  徐贵妃坐在金色轿辇上,伸出左手微微掀开帘子,看着下边一片混乱的样子,皱了眉头,看向玉河郡主问道:“玉河,这是在做什么?”
  玉河郡主原本嚣张的气势一下子就收敛了,皱着小脸不情不愿的请了个安,才道:“徐娘娘,我听说西园池子里荷花开的很好,所以专门过来看看,哪儿知道碰到顾成徽带着宫人在此处高声喧哗,还让奴才冲撞了我...”
  边说边用眼角瞧着徐贵妃,见她还是面色淡淡,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才继续道:“我就想教训教训这个奴才,谁知道顾成徽竟以下犯上顶撞与我,我长这么大,还没谁敢这么对我,我正想找太子哥哥和皇伯父给我做主呢。”
  话音刚落,就听得徐贵妃轻声笑了笑,意味不明。
  “顾成徽,你来说说,是这样吗?”徐贵妃看向另一边瞪着眼睛鼓着脸颊的顾珊宝,显然是气得狠了,双眼都似乎冒着火花,真像个孩子似的,娇憨天真的紧。
  顾珊宝闻言,飞快的抬头看了贵妃一眼,只觉得贵妃仪态万千,雍容华贵,虽看上去极为年轻,却不自觉的让她心生畏惧。
  “娘娘明鉴,婢妾本是带着宫人在此处采几支荷花,是玉河郡主一来就贬低婢妾是盘菜不说,还要打婢妾的宫人,婢妾只是稍作解释,玉河郡主就伸手要打婢妾,还是欢喜为婢妾挡了一巴掌,娘娘您看,欢喜脸都肿成这样了...”顾珊宝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伸手把欢喜的脸蛋抬了起来。
  果然是明晃晃的一个巴掌印,五只手指印清晰可见,这得用多大劲?
  徐贵妃瞳孔微缩,她一向知道玉河郡主嚣张跋扈,却不知她竟敢胆大包天,对太子东宫的人也是说打就打。
  “放肆”徐贵妃怒道。
  玉河得意的翘起了嘴角,然而徐贵妃却是看向她喝道“太子殿下的人,也是你能动手的?”
  玉河被斥得呆了呆,回过神来辩解道:“她不过是太子哥哥的伺妾,冒犯了本郡主,本郡主稍作教训而已。”
  “单论身份,你作为妹妹,怎可插手哥哥的后院,而且,这后院还是太子的东宫,可不是你那王府后院。”徐贵妃道。
  这话就有些严重了,传了出去,堂堂郡主插手太子殿下后院,女儿家的名声和教养都要受到影响。
  玉河郡主显然也是明白的,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倒是显出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来,翕动着嘴角没说出话来。
  “冲撞郡主的是哪个宫人,就罚他在此处跪上两个时辰。”徐贵妃看向顾珊宝,语气不容置疑,又转头看向玉河郡主:“好了,玉河,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事本宫会转告太子殿下,让殿下处理,你就先回去吧。”
  来福急忙磕头谢恩,相对来说,这个惩罚算是很轻了。
  玉河郡主明显的不服气,小脚一跺就要发脾气,身边的女官拉了她一把,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徐贵妃这才看到,那女官居然是丽妃身边的大宫女。
  “原来是清音啊,怎么,不在芙蕖宫伺候你主子,倒陪着玉河郡主在这里胡闹。”
  “清音不敢。”唤清音的女官上前躬身福礼,她在看到贵妃的时候就尽量低调了,头都埋得低低的,就盼着贵妃的视线不要放到她身上。
  “你敢不敢只有自己清楚了,回去吧,否则你主子那里可有话找本宫说了。”徐贵妃挥挥手,再不多看一眼。
  玉河不甘心的蹬了顾珊宝几眼,这才带着清音一行人急匆匆离开。
  顾珊宝这才上前福身行礼道:“婢妾多谢贵妃娘娘。”
  徐贵妃随意打量了一番顾珊宝,淡淡道:“你不用谢本宫,本宫只是不喜欢玉河郡毫无皇家风范而已,况且,本宫正想告诫你一句,须得看清自己身份,日后要谨言慎行,玉河郡主固然不对,但你不顾尊卑冒犯于她也是不该,你也不是闺阁小姐了,有些委屈,受不了也只能受着,否则,日后宫闱深深,你如何自处?”
  看着顾珊宝瞬间苍白的神色,她低低的叹了口气,吩咐道:“回长宁宫。”
  “贵妃娘娘,婢妾谨遵教诲”顾珊宝见人要走,想起被处罚的来福,上前两步求情道:“可是婢妾的宫人并未犯错,能不能...”
  “请承徽慎言,主子们说了冲撞,那就是冲撞,娘娘也是为了承徽好。”徐贵妃并未露面,反而是身边贴身女官上前说道。
  “主子,姑姑说的对。”欢喜和如意一左一右拉着顾珊宝,暗暗的摇头,来福也在一旁跟着请罪,满脸恳求的看着她。
  目送着徐贵妃一行离开,顾珊宝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下,神智瞬间清醒过来,原来宫里是没有绝对的对错,身份权利才代表了一切,上面的人说是你的错,那就是你的错,并且没有任何可以辩驳的资格。
  像她被玉河郡主侮辱,欢喜被打,来福无辜被罚,都只是因为玉河郡主看他们不顺眼而已,而她们也只能忍受,甚至贵妃娘娘今日没有过来的话,她们说不定下场会更惨。
  太子承徽?太子承徽,不过就是一介伺妾,在他们眼中,她身份低贱犹如蝼蚁一般,虽然早就知道做伺妾地位低微,可她没想到会低到这个地步。
  不知不觉的,泪水就糊了一脸。
  “主子,你别这样,呜呜...”欢喜和如意看她哭,也在一旁跟着哭了起来。
  “我没事,欢喜,你的脸还疼不疼?如意,你去太医院请了余医女过来...”顾珊宝抚了抚欢喜红肿的脸,心疼道。
  “主子,不用了,奴婢房里有膏药的,待会回去擦一些,明早起来就没事了。”欢喜摇摇头,不赞同道。
  她们现在的处境,根本就不能再大张旗鼓的请医女,何况她只是区区奴婢,被主子们责打,是没人愿意给看伤的,还是不要为难余医女了。
  顾珊宝眼泪掉得更凶了,难以言喻的伤心和难堪萦绕心头,一时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来福...”
  “主子,奴才没事,奴才皮糙肉厚的,跪一会不打紧,现在日头上来,主子快回紫云轩吧,奴才一到时辰就自己回去。”来福笑着安慰道,心里酸酸涩涩的,顾成徽刚才不顾一切护着他们这些宫人,让他打从内心里认了这个主子。
  “主子,这几支荷花奴才一直拿着呢,还是好好的”来福手一伸,将手里还剩的三支荷花递给了如意。
  顾珊宝看着来福手里的荷花,心里更难受了,呼吸一窒,感觉头晕目眩的,忽然眼前一黑,身子就随着软了下来。
  “主子”欢喜和如意惊叫一声,紧紧的扶着,见顾珊宝晕了过去,吓得六神无主,两两相顾不知如何是好。
  正惊慌失措,来福眼尖,远远的就看见不远处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正疾步而来。“是殿下,殿下过来了。”
  他低声念了一句,却没有开口提醒。
  “都让开”周胤快步上前,弯腰抱起顾珊宝,转头看了一眼欢喜如意,冷冷道:“一群蠢东西,连主子都照顾不好”语毕,急急的转身离去。
  和远跟在后边,走了几步回头看着来福还端端正正跪在那儿,本不想理会,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去往来福身上踹了一脚,道:“还不跟上,在这跪着做什么?”
  来福傻眼,蠢蠢的回道:“这是贵妃娘娘的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