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齐胸掉了 第6节
  赵栀半日未曾说话,声音倒有些沙哑了,她微微低头,透过盖头的缝隙,确定这房内无人后,便伸出手,一把将盖头掀了下来,站起身子,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头上的金步摇相互碰撞,发出了叮铃的声响。
  她喝完了水,伸出袖子便要去擦嘴,袖子到了嘴边,她每天一蹙,摇了摇头:“日后不可这般了,这般……会被人耻笑的。”
  她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张帕子,在嘴边擦了一擦,在房内踱步了起来。
  她平日里动惯了,不动浑身都痒,不似赵羡那般,能一整日都安静的坐着。
  “这蔺家老爷也不知脾性如何……”
  赵栀双手揪着帕子,轻轻咬了咬唇。
  她见旁的女子这般揪手帕,便若西子一般惹人怜爱,便也想学上一学,谁知她只轻轻一拽,那手帕便“刺啦!”一声碎成了两半。
  赵栀:“……”
  她唇角抽了抽,猛地将帕子丢到了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不悦的蹬了地面一脚。
  “反正学不会!学不会!永远也学不会!”
  半夜,蔺轻鸿一身红色喜服,刚刚陪完客,众人散场,他准备回房间赵栀之时,只觉胸口处一阵气闷,心绞痛的厉害,“噗!”的一声吐出了好几口血来,踉跄了几步,扶住了柱子,猛地顺着柱子滑了下来。
  “老爷晕倒了!快啊!快去将附近的大夫都唤来!”
  “来人啊!老爷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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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栀在房内左等右等,天都快亮了,都未曾等到蔺轻鸿回来,一时极为泄气,贝齿咬着摘下的红盖头,托住了腮帮子。
  “怎么还没回来……”
  “夫人!夫人不好了!老爷去了!
  第7章 笑里藏刀的蔺府人
  一个丫鬟一边朝蔺轻鸿宅院的方向跑着,一边高喊出了声。
  赵栀愣愣的瞪圆了一双眸,猛地站起了身,将盖头丢到了地上,便推开了门,朝着丫鬟凝视了过去,声音喑哑。
  “什么老爷没了?老爷出什么事了?”
  赵栀心中的不安愈发的强烈,面色微微泛了白。
  她见那丫鬟神色闪烁,不敢说话,忙又朝着她走近了一步,逼问道:“你说什么?不说,我打死你!”
  那丫鬟被赵栀吓的不轻,“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眸红的若小兔子似的:“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府内那几位怕夫人寻短见,原不想让奴婢同夫人说的,但二房的夫人说此时不能一直瞒着您,奴婢便赶忙过来通告了!
  现今大房夫人和二房夫人正吵着呢!看模样,也是快打起来了!”
  “你个小蹄子,啰嗦这般多,一句重点都未说出来!真想让我打你对吧?”
  “老爷在陪客的时候,突然吐血倒地不醒,现今已经没气息,仙去了,府内许多大红灯笼,都已经唤作了白色的!说是过几天给老爷办葬礼,同云儿夫人合葬!”
  那丫鬟浑身哆嗦,双眸中不停的淌着泪,鼻涕混着眼泪流到了衣领上。
  赵栀面色如纸般惨白,从脚到头凉了个通透,又浑身麻了起来,双腿不受控制,猛地一软,便顺着房柱划到了地上,双眸失神,整个人都呆滞了起来,嘴唇轻轻蠕动着。
  我的天啊,我赵栀怎的这般命苦啊……怎这般命苦啊……
  当个续弦嫁过来,未见过夫君一面,夫君便直接没了命!老天啊,这是存心在折腾她吗?怎么不幸的事接二连三的都发生了呢?好事不成双,哀事连一块儿,这下好了,她这还未及笄的女子,直接成寡妇了!日后更难嫁了!
  最后赵栀是被那小丫头搀着来到大堂内的。
  此时,大堂内挂满了白绸和白灯笼,地上铺了一个凉席,凉席上又放了几床金丝锦被,被子上放了一个男人的尸体,男人面上蒙着白布,身上着了一身大红喜袍,没一点儿的动静。
  宣诗云跪在蔺轻鸿的旁边,哭的嗓子沙哑,眼眶都肿了起来,大房的人和二房的人全都来齐了,站在宣诗云的身后,掩面痛哭了起来,大堂内尽是悲声,一些尚未离开,同蔺轻鸿关系较近的宾客则站在了大堂门口,红了一双眼,时不时叹一两声气。
  四爷蔺茂肃今日原准备离开,去滨云城内玩闹一番,刚刚收拾好了行礼,准备离开,便听到了这一档子事,他原是不信的,但他瞧着他老子那冰冷的尸首,也由不得他不信了,平日里最不听话的他,此刻却是红着眼眶,哭的比谁都要凶。
  “爹!爹你怎么能走了?你好端端的怎么就走了?爹,你不要孩儿了吗?”
  蔺茂肃鼻子下头挂着泪,朝着蔺轻鸿爬了过去,趴在了他身旁,肩膀抽动着,悲从心起。
  一个约三岁左右,生的颇为可爱,头上挽了鬓发,着了身月牙色儿长袍的小公子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轻轻拽了拽蔺茂肃的衣袖,双眸红的小兔子一般,软糯糯的道:“爹爹,爷爷为什么不说话了,也不会动了,爷爷不能再给志文编蚂蚱了吗?”
  钱风泠试了试眼角的泪,一手握住蔺宛知的手腕,将他交到了蔺经武的手中:“夫君,你且先看好了知哥儿,他性子顽劣,别再将他给丢了。”
  蔺宛知和蔺志文均是四爷蔺茂肃和小妾生的儿子,蔺家的两个庶子,蔺宛知性子顽劣不堪,今年五岁左右,蔺志文比他要小上两岁,生性乖巧听话,从不同他哥哥那般,到处给家里惹事。
  虽说是庶子,但家中就有着两个小孩子,全家人还是颇宠他们的。
  钱风泠说罢,便走到了蔺茂肃旁边,将拽着他衣角的蔺志文抱在了怀里。
  “文哥儿乖些,你爹爹正伤心着,莫要再烦他了,你娘亲在何处?”
  “父亲刚刚准备收拾行礼离开,娘亲想去外头置办些布料再走,便坐着马车去挑布料了,现今还未曾回来。”
  “你说你娘亲还没回来?真真是个不懂事的!”
  钱风泠咬牙,冷哼了一声,朝身旁的丫鬟瞅了去:“你过去布庄,将王诗语给唤回来!”
  “娘!让我去吧!看我不将那蹄子打死!”
  蔺玉韵咬牙站出了身,便要朝大堂门口走过去,就在这时,赵栀恰巧被丫鬟扶着走到了大堂的门口,肩膀和蔺玉韵的相撞,赵栀反应敏捷,及时后退两步,缓了些冲击力,蔺玉韵则猛地摔在了地上,疼的她面色发白。
  蔺玉韵横着眼睛朝赵栀望着,咬牙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谁准你到这儿来的!哪个院的奴才!”
  “韵姐儿,不许无理!”
  钱风泠瞪了她一眼,将蔺志文放下,朝赵栀走近了几步,行了一礼。
  “风泠拜见母亲,母亲安好。”
  钱风泠说罢,蔺玉韵傻了一般的瞪大了眼睛,嘴巴张着,许久都未合下。
  钱风泠派去的丫鬟还未来得及出大堂的门,一个小厮便踉踉跄跄的跑到了大堂内,朝宣诗云磕了几个响头。
  “老祖宗!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王小娘子出门置办布料,遇见几个混混流氓,他们将王小娘子侵犯,王小娘子跳江了!官府的人都去了!江水旁还丢着王小娘子的帕子!”
  蔺茂肃内心承受不住这般大的惊吓,面色一青,终是晕了过去,两个孩子忙跑到了他们父亲身边,一边哭着唤起了娘,一边轻轻的晃起了蔺茂肃,生怕他再倒地不醒。
  赵栀朝着钱风泠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又急着朝宣诗云走了过去,欠身唤了声母亲。
  宣诗云双眸含泪,示意她蹲下来,尔后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抚了抚赵栀的脸颊。
  “孩子啊,苦了你了,刚嫁过来,还未来得及见夫君的面,便……遇到了这档子事,日后你可怎的过啊!我命苦的孩子啊!”
  宣诗云将赵栀抱在了怀中,便悲切的大哭了起来,她那滚烫的泪落在赵栀肩上,让赵栀也免不得悲从心起。
  蔺孔明悠悠瞥了赵栀一眼,唇瓣勾起了一抹浅笑,拉长了腔调,唤了声母亲。
  “母亲——”
  赵栀转眸一望,见是蔺孔明,一时间,所有的悲切都消失不见,转变做了不自然。
  “母亲推我回房,孩儿有些事,要同母亲交代——”
  蔺孔明转着椅轮,来到了赵栀身旁,尔后,他眸色含笑的朝赵栀瞧着,那笑意却不达眼底,赵栀朝他望着,莫名觉得有些瘆得慌。
  “栀儿,你先扶孔明回去,回房内早些歇去吧,你刚刚嫁过来,这府内的事,先让母亲操劳便是,日后母亲再慢慢将这些事教予你。”
  宣诗云说罢,蔺玉韵站起了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不悦的朝赵栀瞧着,冷哼了一声:“原来是你,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东西,怪不得没什么规矩教养。”
  “韵姐儿这是说什么呢?小门小户怎的了?好歹父亲也是个三品的,没教养慢慢教便是了!总比她那寒酸出身的娘亲要强得多,他们这赵家可真是一代比一代强了,日后这赵家姑娘,说不定还能继承了蔺府呢。”
  李轻云说罢,眼珠子一转,哎哟一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瞧我这说的都什么!有些话怎可明面上说出来,赵家姑娘,你瞧我说的可对?”
  赵栀尚未说罢,蔺玉韵便双掌一拍,顺着李轻云的话道:“二娘不用问她,本没什么教养,怎能听得懂人话?”
  二人敢当着宣诗云和钱风泠的面,说这般难听的奚落说,便是知道她们两人也只是表面上示个好罢了,心中也是不怎的瞧得起赵栀的。
  就连已经故去的蔺轻鸿,都是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才匆忙的将派人将赵栀抬进了府,了了赵栀和蔺孔明的那一桩子事,这蔺府内的人,均心怀鬼胎,表里不一。
  果真,即使她们这般说,宣诗云也并未训上她们几声,反而垂眸试泪,故作没听见。
  蔺孔明似笑非笑的朝李轻云瞧着,李轻云想到他当初的风光,心理阴影极大,当即从脚凉到了头,面色一白,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她一脸伤悲的朝宣诗云行了一礼;“祖母,我派人先去将王小娘子的尸首打捞上来,将事情快些处置完,明日再寻风水先生,来我们府内看看,定不会让旁人来看笑话。”
  钱风泠不甘于后,恭敬的道:“儿媳这就去操办葬礼之事,将爹爹和母亲合葬,再寻个好坟地,置办一口够厚重的八仙棺木,将王小娘子埋了,停尸三日,三日后,举行葬礼,开始下葬。”
  “好,好,这些事,你俩儿操劳去吧。”
  宣诗云长叹口气,说罢以后,便让丫鬟搀扶着离开了。
  赵栀颇感激的望了蔺孔明一眼,便推着他的轮椅,带着他朝大堂外走了过去,赵栀经过李轻云身边的时候,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故意将她撞了个踉跄,尔后微昂着头,便走了出去。
  第8章 蔺孔明,你欺负人!
  李轻云瞪大了眼睛,朝赵栀的背影望着,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没教养的东西!都嫁到了蔺府,还这般大的傲气,看我日后不好好挫挫你的威风,让你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
  如今天色微微亮,朝霞生的极好,一层一层的晕染开来,似是要将初生的夕阳也给染红,徐徐微风,吹着这蔺府院内的花花草草,使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淡雅的桃花香,不时有桃花瓣傍着风而来,落在了赵栀的绣花鞋上,又被吹落在了地上。
  她推着蔺孔明走了好大一段路,又穿过几个回廊,望见好几处女儿家爱玩的木搭秋千,赵栀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蔺家三爷,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他,若唤他明哥儿,自个儿又比他小,若按小时那般,唤他蔺家三狗蛋,又于礼不符。
  微风将赵栀发上的发带吹的有些乱,她伸出手来整了一整,鼓起了勇气,轻启了唇:“多谢……多谢三爷出手相助……”
  呼,还是唤三爷罢。
  男人此时似在垂眸把玩着什么物件,薄唇噙着古怪的笑,他慵懒的将膝上的石子拂了下来,闭上了眸。
  他的脖颈纤长,比女子的肌肤都要细腻,随着他的呼吸,喉结轻轻动着,性感无比,赵栀不过望了一眼,便觉得口干,慌忙移开了眼。
  “三爷,我们……我们幼年曾经见过……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那时……那时我年幼不懂事……”
  男人闭着双眸,长而浓密的睫毛垂在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庞上,依旧没理她,只是薄唇的笑愈发冷嘲和古怪了。
  “那日将三爷困在了牛棚内,差些将三爷饿出毛病,听闻三爷出来后,胳膊被蛇叮咬的严重,还留下了疤,不知现在疤可否还在。”
  赵栀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当即没有想太多,便要去捋蔺孔明的衣袖,蔺孔明右手一拍轮椅,他身下的轮椅,便行云流水般在原地转了半圈,让赵栀扑了个空。
  蔺孔明掀起眼皮子,微往前欠了欠身,单手托着腮帮,倾斜着身子,朝赵栀瞥着。
  他那双深沉的眸先是瞧了瞧赵栀的脸,又瞧了瞧她的身子,轻轻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