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冒充我成了大佬的白月光 第76节
  陆昼立刻撤回了手指,生怕将她弄醒了。
  即便是现在,他心头依然患得患失,谢糖没说过喜欢他,也没说过会留在他身边,他现在拥有的,都让他感到十分不真实。他细细地瞧了怀里的谢糖一会儿,眸子里有欢喜也有微微的暗淡。
  车子前面小雨看不到尽头,陆昼同样希望这条路也到不了尽头。
  如果谢糖知道他所谓的车祸和脑部受伤失明只是一出骗她回来的苦肉计,谢糖会怎样?
  想到这里,陆昼轻轻拨弄着谢糖头发的修长手指不自禁地僵了僵。
  第74章
  悼念会结束之后,谢糖直接让陆昼的司机把自己送到了舒美清的别墅,那里还有一些舒美清的遗物要整理。她经历一场生死离别,这些天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此时头重脚轻,因为吃不下饭也没什么力气,本来可以让高姐做,但谢糖还是想亲力亲为。
  陆昼和舒美清没什么关系,也不用跟着整理,但陆昼说要帮她,谢糖拗不过,也就默许了。
  她系上围裙,坐在地上整理一会儿歇一会儿,陆昼也脱了外套,蹲在一边,摸索着帮她把她整理出来的东西放进箱子里,用塑料胶带包装。
  谢糖视线忍不住落到陆昼身上。
  她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刚才下车的时候,她已经醒了,不过没睁开眼,陆昼以为她还在睡,于是将她抱下了车。谢糖感觉身体腾空,才赶紧睁开眼,可却发现陆昼准确无误地踏上台阶,甚至不需要盲杖和人引导。
  怎么回事?怎么看都不像是失明了的样子。
  谢糖觉得陆昼该不会是在骗自己吧?又或者说,是为了麻痹陆氏那群人,其实眼睛早就好了?
  谢糖盯着陆昼思索片刻,陆昼自然也感受到了谢糖的视线,谢糖还很少这样一直盯着他看,他耳根发热的同时,又难免有点做贼心虚,他装作没有察觉,不动声色地问:“怎么没声音了?累了吗?”
  “陆昼,我腰带散了,帮我系一下。”谢糖挪到陆昼身前,让他帮自己系一下身后的围裙带子。
  谢糖有两个月没去理发店,头发更加长了,出国之前还只是到肩胛骨,现在已经到腰了,乌黑蓬松,微微卷曲,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她凑过来时,陆昼心尖跳了一下,竭力稳住。
  谢糖悄悄回头瞧着陆昼。
  只见陆昼在空中摸索了几下,才摸到她背后的围裙,找了好半天才摸到两根带子,还给她打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结。因为看不见,显得笨手笨脚的。
  谢糖反手摸了摸那个结,有点疑惑。
  难不成是自己胡思乱想?陆昼眼睛还是没好?
  陆昼自然也察觉到了谢糖在试探自己,他给谢糖系好围裙带子以后,松了一口气,但整个人还是有些紧绷。他自然知道不可能瞒一辈子,但能瞒多久他就瞒多久。比起一辈子装成一个盲人,谢糖的离开更让他受不了。
  谢糖视线还落在陆昼脸上。
  陆昼抬眸,漆黑的眼睛并没注视着谢糖,他笑道:“系好了吗?
  “好了。”谢糖收回视线,笑话自己是太希望陆昼眼睛恢复了,都出现幻觉了,她揉了揉肚子,觉得肚子空荡荡,问:“饿了吗?我去煮点面条。”
  又能吃到谢糖做的东西了?陆昼眼睛悄悄一亮,点头:“好。”
  谢糖起身去厨房,她之前在这别墅住了一段日子,对这里十分熟悉,不过老太太之前一直住院,没回过这里,这里自然没有什么食材,谢糖在冰箱里找了找,才找到面条和两个鸡蛋。她拧开火,等待水煮开,撑在大理石台上,往外面看了眼。
  陆昼还在卧室收拾东西。
  这阵子谢糖也去问过医生陆昼眼睛的具体情况,但医生除了告诉她要静养,等待恢复的契机之外,却什么也没有交代,包括是否能吃盐,能否能见光等。
  再加上,追悼会上谢糖也见到了向宏一面,按道理说,陆昼出了这么大的事,向宏作为他的好朋友,应该是经常出现在医院,且心情沉重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谢糖去医院的时候,从来没碰见向宏过,就好像是特意将时间留给她和陆昼一样。
  除此之外,前段时间谢糖问了导致陆昼眼睛受伤的细节,司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糖难免会有些疑惑。
  陆昼这边还在收拾东西,谢糖在这里住过,留下了一些生活痕迹,床头上放着一张谢糖和舒美清的合照,陆昼拿起来,仔细瞧了瞧,照片还是几个月前,谢糖穿着大衣,微微呵出一口白气,看起来很冷。陆昼忍不住微微一笑,用手指将谢糖脸颊前的白气揩掉。
  他将相册放进箱子里,计划先带回自己那里,这样才好有借口让谢糖找他要。
  就在这时,厨房里忽然传来清脆的一声“砰”,碗摔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咚”,似乎有人滑倒了。
  陆昼心头一紧,想也没想冲了过去。
  谢糖跌在厨房地上,正撑着光滑的地面想站起来,陆昼冲过去,急切地将她拉起来,仔细看她的手,问:“没被瓷片割到吧?!”
  谢糖手上沾了些厨房地面的水,但还好没有割破没有出血,陆昼拉着她的手打开水龙头冲了下,然后去卫生间拿来毛巾,包住她的手仔细擦了下。
  “还有别处摔到了吗?”陆昼拧着眉,忍不住问。
  谢糖却惊愕地看着他,神情有些古怪。
  陆昼:“…………”卧槽!
  陆昼喉结滚动一下,一瞬间心虚到了极点,回视谢糖,半天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第一次来舒美清的别墅,如果看不见的话,是怎么飞快冲进厨房又怎么准确冲进洗手间拿毛巾的,果然关心则乱,他万万没想到是这么在谢糖面前露陷的。他心脏跳得飞快,仓促垂下眸去:“腿扭到了吗?”
  谢糖道:“没有。”
  陆昼转身去拿扫地的扫帚,这下不用装了,他快速地将地上的瓷碗碎片扫了倒进垃圾桶,免得谢糖穿着拖鞋划破脚。
  谢糖看着陆昼的背影,一时之间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呢,居然总是觉得陆昼眼睛已经好了,但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直觉竟然是对的。那么,陆昼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眼睛是好的,却在自己面前装成眼睛受伤了的样子。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
  谢糖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得知陆昼受伤,她也根本不会急匆匆回国,尝试着不再逃避,开始面对陆昼。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这一出,她可能现在还在陆昼千里之外。
  谢糖心情复杂。一方面,她觉得哭笑不得,陆昼为了把她骗来,真是耗尽办法,一方面,她亦察觉到陆昼表面故作轻松,实际上忐忑不安的心情,陆昼如果不这么做,他们之间可能真的就再无可能,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既然对彼此都没什么损失,谢糖也没什么好生气的。陆昼这段时间装了这么久的盲人,无非希望自己一直陪在他身边,他明明可以直说,但他说不出口,因为害怕自己的拒绝,所以才会用这种办法将自己留在身边。或许是因为,自己已经拒绝了他太多次。谢糖想到这些,心里有些莫名酸楚,不是滋味。
  而久久没听到谢糖开口,陆昼一颗心脏直直坠落,他懊悔不已,本来打算收拾完舒老太太的东西之后,找借口提出让谢糖住进他的公寓的,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免谢父的纠缠,再加上现在无论是陆氏还是舒美清的遗产分配都是多事之秋,谢糖自己在外面住,他一点也不放心,可现在,还怎么找借口提出来?
  因为想把谢糖留在身边,就不惜使苦肉计,谢糖还不知道该怎么想他。
  这次自己是不是又搞砸了?
  陆昼全身僵硬得像块石板,他不知所措地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他就是有意的,他就是用苦肉计逼谢糖回国。
  陆昼张了张嘴巴,又闭上。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谢糖,谢糖一秒钟没开口说话,他就一秒钟心脏一直悬着,像是等待被判刑一样。他喉咙都感到干燥。
  谢糖看了他一眼,边思索着怎么开口,边转身去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两罐水,沉默片刻后,问:“葬礼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追悼会之前,她见陆昼坐在病床上拿着一支钢笔似乎在写什么,写到一半又揉成一团准确无误地划过一道抛物线扔在垃圾桶里。
  陆昼那时当然是有话要说,他想向谢糖提出,出院以后,谢糖住到他那里去,并且还打算陪谢糖一起去探望舒美清,当做是见家长。他因为这个辗转反侧,又忐忑又忍不住期待,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可还没开口,舒老太就出了事情,谢糖精神状态不太好,于是一切话题暂时搁置下来。
  陆昼不知道谢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他看着谢糖,谢糖脸上很平静,看不出来生气,但也看不出来别的情绪,不知道是不是根本不在乎他是否用了苦肉计欺骗她。
  陆昼更加如坠冰窖,直觉下一秒谢糖就要冷冰冰地拒绝他,变回他住院之前。
  他心上像是悬了一把刀,喉咙和嘴唇都干燥无比,舔了舔,终于开口道:“是有话要说,你父亲多次来找你,你一个人住在外面一点也不安全,我是想,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来我这里,房子很大,我不会干扰你,而且小区安保设施也非常好,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越说越急,又道:“如果你不想见到我也在房子里,我可以住到你现在的公寓去。”
  陆昼根本不抱期望,如果说眼睛受伤的事情被揭开之前,谢糖还有可能考虑的话,那么现在谢糖都知道他是在装瞎了,更不可能接受了。他越想越失落,连带着语调都透着几分黯然。
  可万万没想到,就在他话音刚落,谢糖便道:“好。”
  陆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僵硬地看着谢糖。
  “什么好?”
  “第一个提议挺好的,本来就是你的房子,你不用搬出去。”谢糖说完,忍不住笑了一下。她以前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答应和陆昼住在一起,当然,现在还不涉及任何,只是单纯的住在一起而已,只是因为陆昼的房子安保设施很好而已——但她知道,那对于陆昼来说是个借口,对她来说同样是个借口。
  她看向陆昼,陆昼愣了好半晌,眼里的失落才一点点变成不敢置信,直到终于听懂了谢糖在说什么之后,变成了惊喜的光芒。
  谢糖看着陆昼开心,忍不住又弯了下嘴角。
  她发现,她现在已经会为陆昼的高兴而高兴了。
  她一点也不排斥,甚至有点期待,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是,后知后觉,发现有人住进了自己心里。那天陆昼在礼堂,在她感冒的时候,悄悄溜过去将窗户关上,她其实是知道的。她以为她压根无所谓、压根不在意,甚至什么情绪也没表现出来,但后来她才知道,有的时候,一颗石子投入了湖中,当时不会出现任何涟漪,是因为湖面拼命压抑住了,但并不代表涟漪不存在,而总有一天,湖释怀之后,会发现和锲而不舍的石子之间的回忆已经最多,无论如何都忘不掉、也割舍不掉。
  她将手中的罐装饮料递给陆昼,问:“渴吗?”
  陆昼心里面全是激动的汽水泡泡,要不是还在谢糖面前,他能激动到跑两百圈,他想笑,又努力绷住,实在没办法便抹了下脸,他受宠若惊地接过饮料,拧开又想也没想地递给了谢糖。
  谢糖好笑地递回去:“让你喝,不是让你给我打开。”
  陆昼眼角眉梢的喜滋滋终于止不住地透出来,接过谢糖手中的另一瓶饮料,也打开了,道:“我喝这个。”
  顿了顿,他又埋头道:“谢糖,你真好。”
  谢糖:?
  陆昼捧着饮料,美滋滋道:“居然还递饮料给我,好喝。”
  陆昼像个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谢糖一脸受不了,把他往外推:“好了你赶紧继续收拾,我面条快煮好了。”
  第75章
  半个月后,谢糖搬家。
  陆昼的公寓又大又空旷,谢糖没去的时候,那里虽然基本的家具都有,但还是毫无人住过的生气,就连洗手池都泛着冰冷的大理石的冷光。
  但仅仅是一天的搬家之后,这栋公寓迅速变成了暖色调,没拉开窗帘,仿佛也有阳光透进来。
  谢糖只是将自己用习惯了的粉蓝抱枕扔在沙发上,在水池边挂上自己的围裙,摆好自己的漱口杯,以及把陆昼次卧灰白的床上三件套换成了自己卡通的床上用品。并抱进来几盆小的绿植,摆在落地窗边。改变并不大,可整个公寓好像一下子有了活人的气息。
  陆昼连家政阿姨都没请,穿着家居服,拿着吸尘器满屋子打扫。
  谢糖就在次卧蹲着收拾自己的东西,陆昼视线一分钟之内没忍住朝她看去了十几次。
  不过谢糖没抬头,也没发现。她今天穿了一条牛仔裤,和简单的粉色套头卫衣,微卷的长发扎起来,露出干净光洁的脖颈,这几天都是晴天,充足的光线从次卧照进来,落在她身上,是饱和度很高色彩很浓的画面。
  陆昼多看了几眼,吸尘器差点吸到自己的拖鞋,谢糖听见外面的声音,回头朝他看了一眼,陆昼心脏一跳,登时扭开头,假装若无其事。
  谢糖忍不住道:“小心点,别笨手笨脚撞到自己脚了。”
  “好。”陆昼低着头,心花怒放,嘴角情不自禁极浅地提了一下。
  现在对他来讲,就像梦一样,但却又的的确确在发生着。
  还没恢复记忆的时候,他什么也不知道,面对谢糖可以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做一些幼稚的事,发誓要追到她,可恢复记忆之后,他在谢糖面前,大多时候却都只能小心翼翼,情绪内敛了很多。但无论如何,他认定了的东西、人、和事,即便经过两辈子,他也不会放弃。
  他以前几乎想象不出来,和谢糖共处一间屋子,一起打扫会是什么画面。而现在他知道了,分明只是很很简单很枯燥的一件事,可因为是一起在做,嘴角就几乎没办法放下去。
  事实上,谢糖虽然背对着他,但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身后执拗的视线,谢糖脸颊有点发热,也不好意思回头,被阳光晒了会儿,还有点儿嘴唇干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