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今天也想娶我(重生) 第101节
  不等上官陵说话,突然,赵彻手里的茶杯不轻不重地砸在了桌上,听得人心里一激灵:“世子一向得皇兄喜欢,皇兄视之为社稷栋梁之臣,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谋害世子!”
  宣平候闻言,周身一震,若是陛下要插手,便不仅是他们候府家事了。他挣扎片刻,应道:“殿下所言甚是。”
  话音落下,柳氏的身子顿时摇摇欲坠,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只要再等半个月,半个月,上官晔这个小畜生便能永远地消失在人世间。
  只是柳氏此时却无暇不甘心了,她心底只慌张的想着若是此事败露,不论是她,又或是暄儿,都永无翻身之时。
  她不明白,陛下好好地为什么会派太医前来。
  ……
  一番细致查探,胡太医放下手中衣衫,颇为严肃道:“回殿下,这衣衫上的汤药剂量太少,难以辨识,还请容臣回太医院,与其他太医一同商量。”
  赵彻点头:“去吧。”
  宣平候看了一旁的柳氏一眼,神色失望,事态发展至此,已经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了。
  他双手一合,躬身谢道:“有劳胡太医了。”
  ……
  赵彻并未与胡太医一同离去,待众人离去,关上房门。他起身,寻了上官晔旁边的椅子坐下,叹息一声道:“你想要扳倒柳氏,方法之多,何必拿自己的身体做筹码?”
  上官晔淡淡地笑了下:“我不是为了她。”
  赵彻不解:“那是为何?”
  上官晔垂了眼眸,声音很轻:“在我幼时,父亲曾待我很好。”
  虽未直言,赵彻却已经明白了上官晔的意思。他这是在逼上官陵做选择,是选他还是选柳氏。
  赵彻嘴唇翕动,最终没再说什么。
  明明容之是那样聪慧之人,却还是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都道虎毒不食子,却也不尽然。
  早在宣平侯接柳氏入府之时,早在宣平侯对柳氏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不就做了选择吗?
  听见人咳嗽,赵彻倒了一杯温茶递给他,低沉着嗓音又道:“那日在马匹上动手脚的宜娘,是徳王派来的,她已经被安国公苏风原移交到了皇兄手里。”
  上官晔点头:“果然是他。”马儿发狂时,便猜测有第二个人下手,若这天下谁最想要他姓名,当属德王傅轩。
  这在他意料之中。
  至于柳氏,他一早就洞悉了她的谋划,当得知其要对他的坐骑下手时,上官晔便调换了药粉。
  那药粉不能使马狂性大发,而是使其四肢迟缓,最终口吐白沫倒地而亡。那时他或许会跌下马,但绝不会受伤。
  赵彻闷了一口茶:“这两年,皇兄处置了周修、端阳,又先后提拔了苏风原、谢施、韩宽,可朝政依然不稳,内忧外患,皇兄颇为头疼,如今徳王却主动送上了把柄,只是……”
  他顿了顿,漆黑清亮的眼底染上愧疚之意:“容之,宜娘另有他用,如今还不能降罪徳王,也不能还你一个公平。”
  上官晔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妨,不急于这一时。”若是傅轩这么快就败了,岂不是太没意思。
  *
  八月十三那天,整个太宁宫都忙碌着,要准备八月十五那日的中秋宴。
  宋乐仪也没闲着,正在酿酒。
  恰逢金桂怒放的季节,花香浓郁,清甜可口,诱人极了。这金桂在燕京是个稀罕物,不好养,寻常见不着。
  今年花房那边培育了金桂,不多,就三树。宋乐仪是第一次见着金桂,当即眼前一亮,要了一树来,兴致勃勃地摆放在屋里观赏了几天。等赏够了,她便摘了花瓣,来酿桂花酒。
  赵彻来的时候,宋乐仪刚把酒坛封好,正要命人埋在寿安宫的玉兰花树下,等来年四五月份,再沾沾玉兰花沁人幽香,开了坛,定为佳酿,妙极也!
  “这是什么?”赵彻伸手,拎着小酒坛在手中转了几圈,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桂花酿?”
  宋乐仪看得胆战心惊,等见人停下,她忙伸手把小酒坛接了过来,生怕赵彻失手给砸了,软声道:“是呀,我亲手酿的。”
  虽是如此说,她这般身份娇贵的女子,所谓亲手酿制,不过指点着宫女动手,偶尔捏两三片花瓣,等酒成了,再封上坛子而已。
  他挑了挑眉,望向一旁光秃秃的金桂树,上面零零散散地挂着几朵灿黄的花瓣,好生凄凉。
  表妹这性子真是一如既往,前两日还为那金桂如痴如醉,恨不得提笔作画写诗,为其颂一篇千古流传的诗画,结果一转眼,就将花瓣全给揪了。
  宋乐仪把手中的小酒坛递给孙姑姑,遣她去埋下,而后转头,眼眸弯着笑,声音软软道:“表哥,等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喝。”
  说着,她伸手拽住赵彻的胳膊,而后拉着人往里屋走。
  “这边迎着西晒,太热了,我们去屋里,我命人置了一大块冰,凉快的和秋天似的,还有新制的凉茶,你也尝尝。”
  “好啊。”赵彻眼底浸着笑意。
  燕京城夏天的时候,街头巷尾,各个府邸,还有宫里,到处都得备着凉茶,他喝过不少人家的凉茶,细细品着,这凉茶啊,还是当属表妹这里的最为沁凉好喝。
  赵彻任凭人拉着走,衣衫翩跹间,有淡淡的甜香夹着桂花香卷入他的胸腔。
  真好闻啊——
  等两人坐下,宋乐仪倒了一杯凉茶,举着小瓷碗端到他面前时,那股香味更浓郁了。
  赵彻一向不是擅长忍耐之人,他右手拇指压上碗边接过,另只手则勾住了宋乐仪白皙细滑的小手捏了捏,又举到面前,仔仔细细地闻了一下。
  浓郁的桂花香随着呼吸卷入胸腔,想来是方才酿酒染上的。
  一连串地动作下来,宋乐仪不明所以,见他去嗅她的手时,心底一慌,便要往后挣扎着让人松手,嗔道:“你干什么呀!”
  赵彻哪能让人得逞,手掌又紧了紧,往前一拽:“躲什么?挺香的。”
  “……”
  没等宋乐仪说话,他低头,轻轻尝了一下:“嗯,是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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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这天晚上, 宋乐仪与赵彻陪太后一起用晚膳,母子三人说笑着, 气氛十分融洽。等晚膳端了上来,正欲动筷时, 门外侍候的墨书匆匆忙忙掀开珠帘进来了。
  墨书屈膝行礼:“太后,端阳太公主, 驾薨了。”
  闻言, 宋乐仪有些怔然地眨了眨眼, 她本以为端阳能熬过这个冬天的。
  太后放下了筷子, 淡声问道:“什么时候?”
  墨书如实回答:“今日下午, 申时五刻。”
  “知道了,”太后转折腕上佛珠,沉默了一会儿,“下去吧。”
  被这消息一打乱, 三人也没了用膳的心思, 尤其是太后, 心情不太好。
  宋乐仪与赵彻这俩个孩子, 换着法地宽慰太后,说尽了甜话, 见人实在提不起精神, 两人互看一眼,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两人一边往外走着,宋乐仪抿了抿唇角忽然道:“表哥,姨母精神好像不太好。”她的确是想要端阳死, 但是她却不想姨母伤怀。
  赵彻嗯了一声。
  当年端阳和亲蜀国,在朝政上给了皇祖父和父皇不少帮衬,从蜀国归来之后,皇祖父怜惜幺女,父皇亦是心疼嫡妹。所以即便后来端阳结党营私,甚至插手朝政,皇祖父与父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就连端阳明目张胆的豢养面首,又诞下不知其父是谁的赵妙,皇祖父与父皇都愿意给她荣宠。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皇兄登基,端阳行事却愈加嚣张放浪,不知收敛,早在她为赵妙在宫中下毒一事遮掩,又以周修要挟时,皇兄就下杀心了。
  即便是嫡亲的姑母,成安帝也不能忍受她有威胁他性命的能力,又何况姑侄二人,自小没见过面,根本没什么感情。
  想到在这里,赵彻顿了顿,他知道宋乐仪是多思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也不必多想,母后不是因为端阳伤怀,而是在想念父皇,亦是在感怀过去。”
  端阳一死,过去的事情,仇也好,爱也罢,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了。
  宋乐仪点头:“我们这几日都来陪姨母用膳吧。”
  赵彻笑了笑:“好。”
  晚膳也没用多少,天黑之后,太后便独自一人便去了小佛堂,那里挂着先帝的遗像。
  太后脊背直挺的跪在蒲团上,她念了一卷又一卷地佛经,直到身旁的烛火逐渐暗淡,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尽是疲态,喃了一句:“端阳是文昭贤皇后和越文帝最宠爱的小女儿,我把她的陵墓修在了他们俩旁边,周修的尸体也葬在了她的陵墓里,陛下,你们都走了啊,我也老了……”
  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姐妹,她的夫君与满朝老臣,同她一个时代的人,渐渐的只剩下她一个了。
  忽然,小佛堂传来敲门声,一道娇软的女声隔门传来:“姨母,小厨房那边做了几块点心,还热乎呢,你要不要尝一尝呀?”
  见没人答应,她又试探道:“我进来啦?”
  随着屋门咯吱一声打开,一位五官明艳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娇娇软软的模样,手上端着一个小碟子。
  太后眼底伤情褪去,弯出一抹温婉慈爱的笑意。
  ……
  这一天,燕京官驿。
  夤夜之时,虞日州站在窗前,手里捏着一封密信,那是父王给他的回信。
  蜀国,已经准备好了。
  虞日州淡淡地笑了下,缓缓走到烛灯前,将信纸举过,火舌一瞬间便卷了上来,他神色平静,静静地看着那张信纸在火中燃烧,逐渐化为灰烬,直到火苗舔上手指,才觉得烫手,缓缓松开。
  越蜀国力悬殊,纵然再给蜀国几十年,因为地域局限,也不是大越的对手。偏生父王野心勃勃,拎不清。这从一开始便是一场注定败落的战争,若他预料得没错,此战之后,天下将再无蜀国。
  可是虞日州还是要助父王一臂之力,古往今来,朝代更迭,蜀国不值一提。可经此一战,至少日后青史一笔,当赞蜀国、蜀人脊背不屈,后人亦能知晓,他们蜀人殊死卫家国的满腔热血。
  而他,不止要死在燕京,还要死的凄惨。只有这样,消息传回了了蜀国,举国上下百姓才会群情激愤,人人提刀,誓报国耻。
  咯吱——
  秋梓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推门而入。
  虞日州回头淡笑:“姑姑来了?”说着,他接过药碗,眉头不皱地一饮而尽。
  秋梓看得揪心,不忍的别过了眼,等人喝完,她一边接过空药碗一边问道:“殿下,安平公主如何处理?”
  虞日州虚弱地笑了下:“杀了吧。”他顿了顿,又道,“记得留个全尸。”
  赵妙给他的越蜀交界十三城的边防布置图,的确是真的,只是这样隐秘的交易,不能为世人知晓。这死人的嘴巴,最严。
  秋梓应下,捧着药碗退下。
  虞日州一边往床榻走去,一边思索着,至于那个夷安郡主,他自会全了赵妙的遗愿,只是这个小姑娘,远远不够分量啊。
  成安帝…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