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节
  恐怕赵铎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那般肆无忌惮的试探。
  乐棋心中不甘:“难道就要这样纵容他吗?他这次敢允许人放出流言,下一步还说不准怎么样呢。”
  沐清雅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自己应该有分寸,不会做的太过,对了,韩玲颖可有消息?”
  “没有,听说派出去很多人手到处寻找,都没有找到一点线索。”
  “嗯,让在外面的暗卫,时刻注意着韩家,她定然会和韩家联系。”
  “是。”
  韩玲颖找不到始终都是沐清雅的一个心头之患,而且之前血卫见到了她治疗莫敖的方法,会不会有人联想到南诏余党身上,而且莫敖虽然醒了,但是现在态度不明,只是让她一直在敬宁轩待着,不说奖励更不说惩罚,越发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沐清雅静静的扬起眼眸,莫君崚和莫君卿被关着,但是莫敖总不能一直关着他们,毕竟,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总要有个合适的继承人,所以他们暂时不用担心。
  “见过沐郡主。”新上任的太监总管刘德走进来。
  沐清雅一惊:“刘公公免礼,不知道公共前来有什么事情?”
  “回禀郡主,皇上宣您过去广宁宫。”
  “是,公公少坐片刻,请容许清雅收拾一下,立刻跟着公公前往。”
  “郡主不用客气,奴才还要去俪贵妃宫里宣旨。”
  沐清雅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公公,贵妃娘娘那里……您也知道,娘娘目前身体不适,难道也要前往广宁宫?”现在,在众人眼中,夏静言可是刚刚生产完,而且孩子还被莫君明给害死了,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莫敖那边事情再严重也不会严重到不让一个女人坐月子吧?
  刘德笑了笑,脸上的皱纹缩成一团:“这奴才就不清楚,皇上下旨,奴才可不敢多问。”
  沐清雅示意乐棋将荷包递过去,也不再询问什么:“是,那清雅就不耽搁公公的时间了,公公请。”
  “奴才告退。”刘德将荷包拢在袖子中,走出敬宁轩门口,打开微微瞧了瞧,沐郡主出手还真是大方。
  刘德走后,沐清雅快速的换了衣服,装扮好妆容,带着乐棋向广宁宫走去。
  乐棋在一旁撑着伞,还是不能完全将雨水遮住:“小姐,奴婢总感觉事情又蹊跷,总是心中不安。”
  沐清雅点了点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不知道为什么,就看着好了。”
  “小姐,你说,这次的局会不会是对着小姐设下的?”
  沐清雅微微摇头:“这次连俪贵妃都请去了,应该不是对我,不过也能不做任何防备,到时候看着安排好了,不用担忧。”
  虽然听到沐清雅这样说,乐棋还是感觉心中没底:“小姐,要不要通知一下赵铎,您上次不会说,他还可信吗?““你这丫头,连俪贵妃都亲自去了,赵铎估计也在那里,你安心便好,如果实在不放心,便让暗卫守着敬宁轩,那些人如果要动手脚,定然会在敬宁轩打主意,只要那里没有问题,任何人别想将脏水泼到我身上。”
  “是,小姐。”
  将沐清雅送到广宁宫门口,乐棋才收起沐清雅身上的披风,看着她走入广宁宫,回头一下扎入雨中,想着敬宁轩跑去,既然小姐说管好敬宁轩,那么她就一定不能让敬宁轩出事!
  走入广宁宫,沐清雅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这宫中的血腥之气依旧浓烈异常。
  走进去的时候,莫敖还没有到,只有几个宫妃站在一旁。她走进去,连忙有宫女领着她到一旁的位置上站好,静静的等候。不多时,端木明丽也走进来,她的脸色仍旧微微发白,带着丝丝倦容,看上去略微有些憔悴。
  沐清雅和她见完礼,这才在一旁站稳。
  “清雅,你可知道这次有什么事情?”
  沐清雅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等等看吧。”
  端木明丽点点头,看到沐清雅神色没有太多的变化,心中略微放心了一下,前两天听闻广宁宫出事,她是彻底惊住了,莫君明可谓是狼子野心,不仅是想要谋权篡位,甚至连自己的父亲和兄弟都要斩草除根,还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狠绝。
  不多一会儿,朝中官员和女眷也都来的差不多了,沐清雅扫了一眼,赵铎俨然身在其中,他依旧玉如琼枝玉树一般,脸上笑容隐隐、动作风度翩翩,让人看不出情绪。
  倒是有一个人的到来让沐清雅颇为意外,便是站在她身旁不远的韩玲珑。
  这韩家说起来,没剩下几个小姐了吧。
  “见过郡主,好久不见,郡主越发的美艳动人。”
  沐清雅心中一动,美艳动人可不是什么好称呼,毕竟,太过美貌了也是一种罪,韩玲珑口一开便对着她来了:“韩小姐过奖了,倒是许久没有和小姐相见,小姐一切安好?”
  “韩家最近发生的事情不少,我怎么能安好呢?”韩玲珑看着沐清雅,眼中带着浓浓的敌意,韩家从来没有经受过这么样的挫折,仅仅是不到几天时间,便从一个声名煊赫的十足大家,沦落到门可罗雀的地步。
  沐清雅眼神一闪,并没有再去接韩玲珑的话茬,但是心中一惊在计较,看来韩家已经将她看作是眼中钉、肉中刺了。
  门口,尖利的通报声传了过来:“皇上驾到!”
  莫敖身穿一身龙袍,头戴皇帝玉冠,显得威严无双。身后跟着排成两排,身穿官服的官员,犹如天神巡查一般浩浩荡荡走入广宁宫。
  沐清雅心中一颤,这样大的声势,只要做什么。
  众人对着莫敖三跪九叩,三呼万岁,而后才被叫起。
  莫敖眼神在殿下的众人身上巡视了一圈,而后才慢慢的坐回座位上。
  此时,夏静言领着两个宫女重重的赶过来。
  她脸色苍白,腰身瘦弱的不盈一握,眼中虽然没有泪水,但任由谁能看出她眼中的伤痛。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妾来迟,请皇上责罚。”夏静言躬身跪在地上,说了两句话,额头便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很是吃力。
  莫敖挥手:“贵妃免礼,来人,给贵妃搬个位置,就放在朕旁边。”
  夏静言眼中一喜,下面众多宫妃脸色霎时间变了,皇上旁边,那不是皇后的位置吗?夏静言虽然是贵妃,但还不是皇后,现在她坐到那个位置上,是不是皇上在暗示着什么。
  沐清雅心中微微动了动,对于莫敖如此声势浩大的召集众人的目的有了些了解。
  夏静言坐到一旁太监搬来的椅子上,脸上笑容温和,心中却已经笑开,舍弃了一个不知死活的孩子,换取这样的殊荣,还有什么不值得。
  莫敖扫了一眼众人,;冷声说道:“朕这次叫你们来,是为了前两天宫中的闹剧。诸位应该也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不少东西吧?”
  “臣惶恐。”
  听到莫敖这种语气,众人连忙跪下请罪。宫中的事情对他们来说的确不是什么秘密,但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不是?
  莫敖没有再说起身,而是冷眼看着众人,眼中神色冰冷:“来人,去将莫君崚和莫君卿带上来!”
  很快,两队侍卫押着莫君明和莫君卿走入大殿。
  两人神色都不是很好,尤其是莫君崚,他本身便受过伤,在天牢之中,只是让一个医术普通的大夫给包扎了一下,更别说用什么好药了,只粗粗的包扎了一下,再加上天牢阴冷潮湿,让他看上去格外的凄惨。
  莫君卿倒是好一些,不过也是嘴唇发白,胡茬泛青,神色很是颓废。
  “今天让你们来,便是看一看,这两人罪行如何?”
  ☆、第三百六十五章 皇帝打算(下)
  莫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让众人心中越发没底,皇上到底是对这两个不满,还是心中另有盘算,亦或者是在考验我等?
  各种思绪纷繁复杂,但是碍于莫敖看着,连一个眼神交流都不敢,因此大殿之上竟然陷入一片沉静之中。
  莫敖冷哼一声:“怎么,平常的时候看到你们不是有格外能言善辩,朕还记得前段时间齐大人还直言劝谏,让朕早日立下太子,以正国统?”
  被点名的齐大人冷汗刷的一声便掉下来,趴在地上脸上请罪:“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
  “哼,”莫敖冷眼扫了一圈下面的大臣,跪着的大臣们全部缩了缩,生怕再次被莫敖点名。
  “司徒大人,你说这两个皇子该如何处置?”
  司徒苍林跪出来,脸上很是淡定,手中却是出了一片冷汗:“回禀皇上,臣认为,大皇子犯上作乱,如今已死,其党羽和拥护者也全数被诛杀,臣以为事情可到此为止。而二皇子和三皇子虽然处事不当,但到底救驾有功,可以功过相抵。”
  不少官员听到这话,心中的石头隐隐的落了地,这宫中就怕你不说,只要有人开口,他们就不怕了。
  莫敖看了一眼司徒苍林,对他的话没有表示赞同却也没有反对,一时间众人心中更加放心了些。
  “韩大人,你以为如何?”
  韩武躬身跪地,额头触着地面,姿态格外的恭敬,已经可以说是谦卑:“回禀皇上,大皇子之死,微臣心中很是沉痛,但是死者已矣,其他人也都认罪,微臣认为不应该再追究二皇子和三皇子的责任,另外,微臣身体越发的差了,请皇上赐给臣一个恩准,允许臣告老还乡。”
  莫敖猛地一眯眼睛:“怎么,韩大人这是对朕表示不满了?”
  “微臣不敢,皇上英明神武,臣甘愿为皇上肝脑涂地、万死不辞,这是臣没有脸面继续呆在朝堂。”说着,几十岁的人竟然落下了眼泪,呜咽痛苦出声。
  沐清雅眼神闪了闪,心中对韩武佩服至极,能屈能伸、有张有弛,果真不愧是三大世家的家主,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会让人疑心,甚至会让皇上以为他心存不满而后对他萌生杀意,但是他最后这一哭,却表明了心中的沉痛,分明是极为后悔的模样,让人不忍再怀疑什么。
  “韩爱卿何必如此,这么多年来,你为沧澜鞠躬尽瘁,立下了诸多汗马功劳,现在,你犹然老当益壮,自然要为朝廷效力,怎么能告老还乡。”
  莫敖语气平淡,听不出多少情绪。韩武的心稍微一放又紧紧地悬了起来。
  莫敖又问了几个人,剩下的臣子不是赞同司徒苍林,便是赞同韩武,倒是没有人表明应该惩罚莫君崚和莫君卿。
  莫敖的情绪一直淡淡的,不管众人怎么说,都没有表明态度,直到问完最后一个官员,才扫了一圈众人,冷声道:“来人,将齐志河、王全意、周武琴……拖下去,打入天牢,择日处斩!”
  话音一落,血卫再次出现,像是拎麻袋一般直接将被莫敖点名的官员拉了下去。
  一时间,冷汗湿透了脊背,生怕下一个被拉下去的人便是自己。
  尤其是一众官员,脸色煞白没有任何血色。
  莫敖仿佛是感觉那些官员受的惊吓足够了,转头看向沐清雅等人站的位置,冷声问道:“兰嫔,你以为如何?”
  被点名的兰嫔砰地一声软到在地上:“皇上饶命,皇上绕过臣妾吧……”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她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一个劲儿的求饶。
  “兰贵人御前失仪,来人,拖下去杖毙。”
  “皇上,皇上饶命……”
  莫敖看向沐清雅,眼中闪过一道诡谲的光芒:“沐清雅,你以为呢?”
  端木明丽心中一紧,担忧的皱起眉头,莫敖想要做什么,难道是想找个借口杀了清雅?该怎么办,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
  沐清雅心中同样一沉,刚刚被斩杀的官员最低的位居从五品,最高的位居二品,兰嫔的父亲更是一品大员,那几人给出的说法也是大同小异,基本上都是说二皇子和三皇子功过相抵的,但是莫敖就是将他们挑出来杀掉了,可以说,这样的手段可是极有震慑性,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要小心思量。
  沐清雅微微抬起眼眸,眼中神色平淡没有丝毫的慌张,声音更是一如往常的清冷:“回禀皇上,清雅本事闺阁女子,不应该牵涉前朝之事,不过皇上既然问道,清雅便说一下自己的观点。皇上英明,历来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才是公平之道,二皇子和三皇子虽然行为不妥,但是两人确实维护了皇上的安全,保全了宫中安定。二皇子更是为了救皇上而多处受伤。功过可相抵。”
  沐清雅话音一落,众人纷纷不敢出声,心中倒是很敬佩这位郡主敢说敢言,毕竟刚刚皇上可是杀了不少官员呢,这会子她还敢开口功过相抵。
  莫敖看着沐清雅,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女子是真的智谋过人:“沐清雅,功过相抵,你可知道带兵进入皇宫,便可当做犯上作乱,可以纷纷以谋逆罪名诛杀!”
  沐清雅丝毫不为莫敖的威压所动,依旧平静的说道:“皇上说的是,不过古人言事急从权,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带兵进宫,恐怕结果不知道会怎么样。”
  莫敖冷哼一声:“你倒是巧言善辩?”
  沐清雅跪在地上,微微俯身,脊背却是笔直:“皇上,这件事情为何不听取一下二皇子和三皇子的说法呢?”她虽然不想救莫君崚,但是却不能看着莫君卿出事,所以,这次只能先便宜莫君崚了。
  莫敖看向地下跪着的两个儿子,眼中神色复杂:“莫君崚你可有什么话好说?”
  “回禀父皇,儿臣罪该万死,请父皇责罚。”
  “你何罪之有?你可看到了刚才可是没有一个人说你有罪呢,都言你可功过相抵,你自己却认为自己罪该万死?”
  “回禀父皇,儿臣有罪,儿臣不应该领兵进宫,更加不应该刺伤大皇兄,儿臣有违宫规,有违沧澜律法,更是对不起大皇兄。但是儿臣确实不后悔!”说着,莫君崚抬起头来,一双眼眸注视着莫敖,眼底是被强硬压下去的孺慕之情,“回禀父皇,即便是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儿臣依旧会选择这样做,因为儿臣不想父皇有事,更不能让父皇有事。儿臣即是父皇的儿子,也是沧澜的臣子,拥护皇上是应该做的事,哪怕粉身碎骨依旧不后悔!”